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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年轻人的野心

面对唐德宗坚决不给封号的局面,李惟岳等人是造反还是顺从?为这事,这几个藩镇内部吵翻了天。

朝廷不承认李惟岳的消息传来,田悦、李正己几乎同时派人来找李惟岳,商量一同起兵对抗朝廷的事。尽管内部反对声不断,但最后这三方还是联合在一起,积极调动兵马布防,准备应对朝廷的军队。

朝廷也不是没有察觉,德宗很快就调整了河南的军事指挥机构,又从长安以西防备吐蕃的军队中抽调了一万两千人,前往河南支援当地的官军。

不久之后,田悦就主动挑起了冲突。

在第一次削藩战争中,田承嗣侵占了昭义道的大部分地盘,朝廷只得到了邢州、磁州和临洺县(位于今河北省邯郸市永年区)。

这两州一县处在田悦的地盘包围之中。田悦说:“邢州、磁州就像围棋的两个眼,楔在我的腹中,不能不拔掉。”

建中二年(781年)五月,田悦派八千精兵攻打邢州,自己带领数万军士围攻临洺县。

邢州和临洺县的守将拼死抵抗。其中,临洺县的形势尤其危急,被田悦以绝对的优势兵力围攻了几个月,城中粮食快吃完了,府库中也没有财物可以赏赐将士了。

临洺县的守将张伾,此时做出了一个令人感慨万千的举动。

张伾把自己的爱女领出来,对将士们说:“诸君守城,苦战不休。我家里没有财物,今天只好卖了我这女儿,为诸君筹集一天的赏钱。”说完,泪流不止。

将士们都哭了,说:“将军为了国家,不惜骨肉分离,我们怎么敢接受?我们愿意死命抗敌,不要赏赐。”

在张伾的感召下,临洺县继续坚守。

朝廷当然也知道临洺县的危急情况,也派兵来救援了。不过,此时临洺县并不是朝廷关注的焦点,因为在另一个方向上,李唐朝廷遇到了更大的麻烦。

建中二年(781年)六月,八十五岁的郭子仪去世了。他的去世是李唐王朝的一大损失,但并不是麻烦,真正的麻烦是由江淮到长安的漕运道路被阻断了,如果不能及时打通,李唐朝廷就将陷入粮食和财政危机。

这当然是几个反叛的藩镇协同运作的结果。

在田悦攻打邢州、临洺县的同时,淄青节度使李正己派兵控制了漕运东路上的两个节点:一个是位于今天安徽宿州市埇桥区汴河之上的一座桥,这桥就叫埇桥,是南北交通要道;另一个是位于今天安徽省蚌埠市怀远县的涡口,这是涡河流入淮河的入口,是南北水运的重要节点。

江淮给长安运送钱粮的一千多艘船,这下都停在涡口以下,不敢前进了。

除了李正己外,襄阳的梁崇义也阻断了经由襄阳走商洛,再转陆运到长安的水路,这是漕运的西路。

这两招确实狠毒,等于是掐断了李唐朝廷的生命线。

自然,这是朝廷眼下急切要解决的问题。

德宗从朔方调动了一支部队,又从神策军里拨出部分兵力,与商丘、亳州一带的军队合力,去对付李正己的人马,争取打通东路。

同时,德宗给淮西节度使李希烈下诏,命他前去消灭襄阳的梁崇义,争取打通西路。德宗这是双保险政策,两条路最少得打通一条才行。

梁崇义是个可怜人,几乎是被德宗逼到反贼阵营里去的。

安史之乱时,来瑱镇守襄阳,后被朝廷召入朝,死于宦官程元振之手。来瑱的部下没有统帅,于是推举梁崇义为首。

梁崇义力气很大,能用手扳直铁钩。他性格忠厚,沉默寡言,而且没有太大的野心。当时田承嗣在魏博只有六个州,建立了五万多人的军队。梁崇义占据的是襄阳一带七个人口稠密的州,却只有两万军队,这说明他并不穷兵黩武。

在几个割据的藩镇中,梁崇义对朝廷的礼数最周到,进贡最丰厚。

按理,德宗要消灭田悦等人,这时候应该尽量少树敌才对。但德宗的一个动作,却使得梁崇义不得不死心塌地追随田悦等人。

德宗想树立一个臣服朝廷的榜样,于是给了梁崇义宰相头衔,给他的妻儿都封赏了爵位,派人带着一张免死铁劵到襄阳,召梁崇义来长安。这免死铁劵的意思就是:“你来吧,我发誓不会杀你。”

然而,前面有仆固怀恩、来瑱等人的例子,李唐皇帝的信誉并不被人信服。去长安成了梁崇义最害怕的事,他常对人说:“我的上司来公立下大功,都被朝廷轻率处死,更何况我不听话已经很多年了,去了必死无疑。”

因此,梁崇义接到这铁劵,竟然放声大哭。钢铁汉子被逼成这样,只是因为他对朝廷没有半点信任。

不接受朝廷的铁劵,梁崇义就只有与田悦等人合伙了。

对手名单里加上了梁崇义,这已经不是单单对付河北藩镇的战争了。李唐王朝到此时,已与割据的藩镇展开了全面战争。中自关中,西到蜀、汉,南尽江、淮、闽、越,北至太原,全都有兵马出动。这是第二次削藩战争。

这场战争主要分为四个方面。河北北部,幽州节度使朱滔主攻李惟岳;河北南部,河东节度使马燧和泽潞、昭义节度使李抱真,以及神策军大将李晟,主攻田悦;河南东部,宣武节度使刘洽、神策军大将曲环、滑州刺史李澄和朔方军大将唐朝臣,主攻淄青节度使李正己;襄阳方面,李希烈主攻梁崇义。

德宗皇帝这一年四十岁,还很年轻,自然也会有野心,他的野心就是真正统一天下。但是,他对付割据藩镇的政策有些过于刚猛了,王朝各方面的实力此时还不足以支撑这么大的战争,这也为后来埋下了隐患。 5ga8URFNlM7qVZLDFrJSvnvuGBIvDKFcuJOyE4ftVsovpFehMr03zegU4nwOw2X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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