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飞空斩将

对西河郡的军事行动，是唐军第一次出兵，领兵的是李建成与李世民。

走在路上，遇到百姓的瓜果，他们传令，可以买，但一定不能白拿。

然而总有些人不是那么守规矩，偷百姓的东西。遇到这种情况，李世民总是找到失主，赔钱给人家，对偷东西的士兵也并不责罚。

这举动，感动了百姓和军士，唐军的名声一下子树立起来了。

到了西河城下，城里的守官不投降，于是唐军攻城并顺利攻克。

“把那个鸟官押过来！”李世民站在军营门口下令。

这不是脏话，这官真的是个鸟官，鸟帮他升的官。

此人名叫高德儒，原来是杨广殿前的卫士。有一次，两只孔雀飞到洛阳朝堂前，停留了一会儿就飞走了。当时见到的有十来个人，别人都没说什么，只有这个高德儒殷勤地去上报，还编造了一通美丽的谎言：“臣亲眼看见两只彩鸾飞来。神鸟降临，说明天心垂顾，昭示陛下锦绣江山，繁盛万年。”反正这时候孔雀已经飞走了，无法验证，他可以尽情地胡编。杨广一听，认为这是祥瑞，很高兴。因此，高德儒就借这只鸟升了官。

高德儒被押过来，李世民站在他面前，说：“我们义军不滥杀无辜。今攻下西河，只杀你一个，你知道为什么吗？”

高德儒答不上来。

李世民说：“你谎称野鸟是鸾，编造祥瑞，骗取高官。我们举起义旗，为的正是诛除奸佞之人，匡正风气，所以杀你。你死得不冤吧？”

李世民杀了高德儒，其余一个不杀，秋毫无犯，反而安抚百姓，让他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唐军的名声一下子传遍了四方。在饱受战争和抢劫之苦的人民的眼中，这就是王师。

平定了西河，李建成与李世民回到太原，下一步，该按照既定计划去实现那个宏大的目标了。

大业十三年（617 年）七月初四，李渊留李元吉担任镇北将军、太原太守，将太原一切事务交给他，自己与李建成、李世民带领甲士三万，誓师西进，兵锋直指长安。

这支唐军的装备不错，这里面有裴寂的功劳，起事以后，他将晋阳宫里的米九万斛、丝绸五万段、铠甲四十万件全都贡献了出来。

李渊带领这一支希望之师，兴冲冲地出发了。

第一个拦路虎——霍邑，就是今天的山西省临汾市霍州市。隋将宋老生带领精兵两万镇守在这里。

拦路虎不可怕，可怕的是老天，此前大旱，此时却又是大雨没完没了地下个不停，道路都成了烂泥滩，没办法行军，唐军被困在离霍邑城五十里的贾胡堡。

军中的粮食也快吃完了，更要命的是，军中有谣言说刘武周勾结突厥，将要偷袭太原。

李渊与文武官员商议，裴寂等人都说：“我军士兵家属都在太原，太原丢了，军心就会动摇，不如回军去救太原，长安以后还可以再攻啊。”

只有李世民不这样看。

李世民分析形势，认为这个消息是假的，后来的事实证明了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李世民说：“士气这事，极其微妙，一旦我们回军，在别人看来就是受挫了。”

一旦军心离散，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大军就有解散的危险，到那时就回天无力了。”

然而李渊还是听从了众人的意见，下令回军太原。

李世民还想再劝说，可是李渊已经就寝了。

夜雨之中，李世民站在父亲的营帐外面，不禁放声大哭。

终于，李渊听到了儿子的哭声，把儿子叫了进来，问他这么个哭法到底是怎么了。

李世民的回答，让李渊震惊：“阖家死在眼前，儿子怎能不悲？”

“为什么？”

“大军一退，必然溃散。届时前有强敌，后有溃兵，大人您与儿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李世民言辞恳切，声泪俱下。

李渊此时才醒悟，问：“军队已经出发，怎么办？”

“儿的右军，还没有出发。哥哥的左军，也刚刚出发，还来得及追回。”

李渊此时反而笑了，说：“我们家的成败都在你身上，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李世民与李建成急忙追赶，把已经出发了的左军又叫了回来。

经过这么一出，军心又稳定了，全军在贾胡堡坚持了下来。

坚持到了八月初一，雨停了，初二，放晴了，李渊命全军晒衣被、铠甲，初三一早，沿着东南山边一条小路直奔霍邑。这是当地一位老人指的道路。走这条路不容易被城中守军看见，如果走大路，离城十里就可能被发现了。

李渊骑在马上，看着这久雨初晴的秋景，觉得兆头很好，把李建成和李世民召来，问：“今日这一战，主要看你们两个的。今天景色如此，似乎天助我们。不过，如果宋老生不出战，我们该怎么办？”

霍邑城中的隋军如果坚守不出，是唐军最害怕碰到的局面。

这两位青年将领说：“我们轻骑去城下挑衅，宋老生此人勇而无谋，肯定出战。如果他实在龟缩不出，也不可怕，我们派人去散布流言，说他暗中与我们通好。他左右的小人为了邀功，必然争相给长安的代王上书，说他谋反。他到那时为了自证清白，必然出战。”

李渊哈哈大笑，心情更好了。

到了下午，李渊率领骑兵到达了离霍邑城五六里的地方，在这里稍稍停留，让人去催后面的步兵。

按照事先商定的作战计划，李建成与李世民各带数十骑兵，直逼城下，在马上指指点点，好像在安排扎营、攻城的地点，摆出一副轻视城中守军的样子，想把宋老生引诱出来。

宋老生果然出战了，率兵三万，从东门和南门两路出击。

宋老生好歹也算名将了，肯定不傻，之所以出战，是因为按照双方实力对比，宋老生的军力比唐军高一些。长安的代王杨侑派他来的时候带了两万精兵，加上城中原有的守军，都是训练有素的军士。而唐军刚组建，没经过多少训练，更没经过战阵，且人数也不占优势。

李渊和李建成率领的人马一交手就落于下风，李建成还从马上掉了下来，宋老生趁机指挥猛攻，唐军一时很被动，往后败退。

宋老生果然认为这支唐军不经打，于是指挥人马继续向前。

不料李世民却带领骑兵从南原上直冲下来，冲乱了宋老生的后军。

李世民身先士卒，直冲在前，两把刀都砍缺刃了，血流满袖，亲手杀了数十人。

这边李世民一冲击，隋军的阵型就有些乱了。那边李渊的人马渐渐稳住阵脚，齐声大喊：“捉住宋老生了！”

隋军士兵听了，顿时军心大乱，纷纷往回跑。

李世民的人马直冲城门，城上没办法，只好先把门关上。

宋老生回到门前，门已经关上了，正急得转圈，城上有人喊“赶紧放绳子”，于是一根长绳马上放了下来。宋老生大喜，抓住绳子，顺着城墙往上爬。

爬了有一丈多高，城上人眼看宋老生就要脱险了，齐声欢呼，却不料一骑飞奔而来，马上骑者借着马的速度一跃而起，在空中抡起大刀，将宋老生砍了下来。

这个英雄是谁？史书未载其名，《大唐创业起居注》只说是行军总管卢君谔（è）的部下。

隋军主将被杀，剩下的士兵就成了一群羊，四散逃命，被杀得尸横遍野，血流好几里地。

此时夕阳将下，李渊见士气正盛，于是下令不要休息，直接攻城。缺少攻城器具，战士们就脱下衣服，施展攀岩绝技，赤裸爬城。城中人心大乱，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很快，唐军士兵就爬上了城墙，下城打开城门，大军一拥而入。

阵斩主将，一举夺城，唐军取得了建军以来第一场大捷。

而扭转战局的，正是李世民从南原上居高临下的一击。

论功行赏的时候，却出现了不公正的一幕。

有人认为，奴仆出身的不应该与良民出身的同等论功。李渊回答说：“战场上冒着箭雨冲锋的时候，奴仆与良民有区别吗？论功的时候，为何就有了区别？别说了，同等对待。”

对待城中军民，李渊也是一派宽仁政策。对待俘虏，愿意留下的留下，不愿意留下的，赠给五品官衔并允许其回长安。

有人质疑李渊的官封得太多，李渊回答说：“用官衔来收买人，总比在战场上杀人强吧？”

打下霍邑，唐军继续进军，不费多大力气就占领了临汾、绛郡、龙门。

不料，针对下一步的进军方向，唐军内部出现了分歧。 +auDWV1DuU0lj2ApFuF6v2pt30Q5QIVxDHivZkeIwIodOskj3q5/zQS0oXVCVJg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