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你和女儿现在的心理距离有多远?
(隔着比较远的距离,父女背对站立。)
导演:来,我们开展一下角色练习,你说什么、做什么,她会回头,甚至往前走一步,如果她不爱听,就会再往后退一步。
主角:对不起!爸爸也需要你的爱和理解。
女儿(C成员扮演):哼(不为所动)。
导演:这句话似乎不是爸爸说的,是你内心那个12岁男孩说的。
主角:我该怎么说呢?
(主角卡住,不知道怎么说,孩子才会回头)
导演:来,你进入女儿的角色,我们现在需要做角色训练,成员会自发扮演你,你去感受怎样的表达女儿才愿意靠近。
导演:现在谁愿意上来扮演主角,演出怎么说、怎么做,才能促进父女情感联结。
成员1:孩子,你12岁时被人欺负,爸爸没有帮你,反而责打你,让你受委屈了。
成员2:孩子,你受了委屈,爸爸很心疼。孩子,给爸爸一点时间去学习如何爱你。
成员3:女儿,玩去吧!以后我们一起玩。
成员4: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尽管告诉老爸,老爸去修理他。
成员5:以前是爸爸错过了你的成长,爸爸以后不会再错过,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了。你教爸爸怎么做一个你喜欢的爸爸,爸爸愿意学习。
……
导演:谢谢“爸爸”们支招。阿岳,回到自己的角色,你可以选择一些有效的方法。
主角:(面向“女儿”扮演者)孩子,爸爸意识到之前的问题所在,给爸爸一些时间学习,爸爸以前太不懂了,爸爸真的很后悔在你小的时候没有保护你……
女儿(C成员扮演):(慢慢回头看着主角)你说的是真的吗?
主角:爸爸用行动证明给你看!要不是这样,爸爸永远不会明白该怎么做爸爸!爸爸谢谢你。
主角太太阿雪:闺女,谢谢你,让妈妈有机会学习做好妈妈。
女儿:那你们行动了再说,不过,今天你们真的不一样了。
(主角很开心地笑了。)
主角:谢谢女儿,给我们一些时间去行动,今天我和你妈妈找到了方向。
导演:对的,方向正确,总会到达,现在有什么想对太太说的或做的?
主角:老婆,谢谢你一直包容我的脾气,谢谢你不离不弃。
(主角拥抱妻子,随即放开。)
导演:来,你们可以多一点时间拥抱彼此,因为你们一起走过了不容易的岁月。
主角:我忽略老婆了,对不起。
(太太在主角的怀里,呜咽着。)
导演:演剧快要结束之时,我们再来会会你的焦虑、恐惧,看看他们有什么话要告诉你。
主角:放松了。
导演:你进入焦虑的角色。
焦虑(主角扮演):还是可以暂时放一放,没有关系呢。女儿需要一些时间,慢慢来,会好起来。
导演:就是说焦虑不要时时刻刻都在这里,偶尔允许焦虑回来,对吗?
焦虑:对,急也没有用,几十年的关系要修复只能慢慢来,现在找到方向了。
导演:你再进入恐惧的角色。
恐惧(主角扮演):现在就很平静了,恐惧只有一点点了。
导演:如果焦虑、恐惧可以在一个地方,会在哪里?
主角:它们在一起就好了,这个代表了焦虑和恐惧的布拿掉,放在外面。
导演:看看焦虑和恐惧(扮演者),现在怎么样?
主角:好多了!
导演:我要把那根光谱线拿回来。
(助教迅速站在两边,主角自发在光谱线上来回走动。)
主角:2-3分吧!
导演:你可以自己再走走,感受一下。
主角:3分不到了,2分多,2.5分。
导演:再看看自己。
主角:很平静。
导演:再来一个雕塑,还有内心12岁的自己哦。
主角:我和老婆站在一起(老婆牵着12岁的替身),女儿在前面。
导演:看起来,你让夫人做你内心孩子的妈妈了?
(团体大笑,主角和老婆也笑了)
主角:我老婆对我很好,真的像个妈妈一样包容我。
导演:你真幸福,太太偶尔可以做你内心12岁的妈妈,但要陪伴他长大,是谁的责任?
主角:我自己的责任。以后由我保护老婆、内心的小孩,还有女儿。我也跟它们(焦虑、恐惧)在一起。
导演:现在的感觉是?
主角:轻松多了!谢谢老师,谢谢同学们,我知道怎么做了。
这场剧推进很艰难!一开始,导演帮助主角澄清演剧议题及目标。在演剧进程中,由于主角早年缺少情绪和情感体验(情感、情绪隔离),且承袭了母亲作为老师喜欢说教的职业特点,在亲子互动中缺少情感流动,加上主角在女儿早年成长中未能打下情感基础,女儿被同学欺负不但得不到父母的保护,反而被简单粗暴对待,深层的悲伤被压抑。因此,主角留给女儿的感受是“虚假之爱”,父女间信任的基础薄弱。说教的方式常常让女儿的情绪升级,女儿的内心既渴望联结父母之爱,却又被过去的种种失落生出对父母的失望。这真是火爆母亲养育了火爆儿子,火爆儿子成为父亲后,又养育出火爆女儿,家族的“火爆传承”导致父女常常互怼互嫌,火力全开。
演剧中,主角难以进入对角,且很容易脱离出角色,而导演不厌其烦地通过具象化呈现、时光回溯、摘掉眼镜、镜观、替身等心理剧技术,想办法将主角带入感受层面,帮助进入角色。因为这个“关卡”如果不打通,主角就很难真正联结女儿的情感,更难共情到女儿。不仅如此,主角卡在了缺少被爱的经验,在女儿面前爱莫能助,被焦虑、恐惧占据。导演让主角将现生家庭与原生家庭作对比,主角惊呼简直就是复制品,家庭代际传承的力量,远比我们看到的影响更大。跟随主角的节奏,处理了早年与父母的关系,联结到父母的爱与支持,再通过与替身对话的方式确认主角已接收到父母之爱,带着这些经验,主角看到了说教模式的父母角色就像一位“老师”。导演随即将喜欢讲道理的主角通过替身具象化地站在寓意着高高在上的椅子上,主角突然从中感悟到与孩子平等互动的重要性,能够做到既不指责,也不讨好,而是尊重、爱和允许,这样父女间损伤的关系就可以逐渐得到修复。
尽管主角找到了破坏亲子关系的根源,以及通往孩子心灵的途径,但仍不知道如何真正成为一位有温情的父亲。导演运用角色训练的方法,协助主角学习做一个温情的父亲。此前,导演也充分运用了主角的妻子同在现场这个难得的资源,邀请现实中的妈妈向“女儿”表达了真实的情感,既让主角的妻子练习如何表达,也通过心理剧场这个场域,让亲子关系建立正向联结。
为协助主角回归家庭后建立现实支持,导演通过多层面,增进夫妻情感表达。先是邀请主角在父亲的角色中表达对太太的欣赏,接着邀请主角对太太表达感谢和爱,让平时被忽略的夫妻情感得以改善。夫妻关系的改善,能为回归现实家庭后,建立温馨的家庭氛围做好铺垫,让女儿感受到早年缺失的温暖之家,感受到有温度的父母。
运用光谱图开展前后测,主角演剧初9.3分的焦虑(伴随恐惧)变为演剧结束的2.5分。雕塑与情绪的关系进行前后对比,面对“焦虑和恐惧”,剧初时主角要逃跑,害怕被伤害;剧末时主角主动邀请“焦虑和恐惧”加入雕塑,接纳它们在一起,恐惧变得平静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