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著名的道教学者及医学家葛洪曾言“我命在我不在天”,这着重强调人要勇于把握改变自己的命运的机会,能由自我决定,不由天地掌握。此言对人构建乐观积极的人生态度能产生深远的影响。同样,这句话在心理剧中对许多感觉命运不能由自己掌控的主角来说,亦是莫大的鼓舞。
本场剧的主角阿君总感觉有一只“命运之手”在操控着,她被动承担着各种压力和责任,导致晚上常失眠,身心也常处于混乱分离的状态。究竟她会妥协于命运的安排,还是掌握自我命运的主动,让我们一起走进这场心理剧。
主角: 阿君(化名)
探索的议题: 为什么自己明明很困,却硬要熬到深夜两三点不睡觉
演剧日期: 2017年9月
演剧时间: 14:30——16:35
导演: 钟亮红
导演:阿君,此刻感觉怎么样?
主角:不好(带着情绪)。
导演:不好,具体是指?
主角:全身不舒服,心里难受。
导演:这个不舒服的感觉和你要处理的议题会不会有相关?
主角:应该有一点。
导演:这种不舒服经常有吗?
主角:经常有。
导演:你此刻准备好了吗(演剧)?
主角:准备好了。
导演:灯光觉得如何?
主角:可以再暗一点。
导演:你上午关于身心活动的搭档,她们在哪里?
主角:L是心、Q是身体。
导演:这场剧由他们扮演,还是重新选?
主角:就他们最好。
导演:你还可以选一位本尊的替身。
主角:请K,好吗?
K:我试试看。
导演:带着你的身、心走一走,有什么想对自己说?
主角:(边走边说)其实每次选主角我都好纠结,都在纠结要不要上去,感觉自己很乱,有很多东西要处理。
心(辅角扮演):(自发)我真的纠结,是站起来还是不站起来(竞选主角),很乱。
导演:这是心的声音吗?
主角:对!总感觉自己没做好准备(做主角),心很乱,乱得不知如何处理,有很多东西,很多压力。你说我没有勇气吧,但我的身体每次都站起来了。
导演:听起来你的身体助力了一把?
主角:身体被我折磨得差不多了。
导演:你的身体每次站出来是在照顾你?
主角:我很变态地折磨自己的身体,就像前晚,我三点多还没睡,再看看手机,又四点多了。
主角:说实话,争取到当主角,我不知道要干嘛。这种状态对我很不好,影响到心情和工作。说实话,早上被钟导“整”了一把。
导演:要不要把钟导找上来K她一顿?(笑)
主角:不用啦,其实这也反映我小气,不成熟,钟导是处处为我着想。
主角:早上坐在椅子上,我心情特别不好。
导演:我们回到当下,听下心有什么想说,如何?
主角:现在好像又没什么感受了。
心:(自发)很纠结、很迷茫、不知该往哪走,无奈!
导演:这是你内心的声音吗?
主角:是,想要承担很多,但力量又不够,真的是感觉无奈,想要多做一点又没什么力量(落泪)。
身体(辅角扮演):我站起来帮你,就是想要你善待我,不要再折磨我!
心:我觉得很压抑!
导演:听到两个声音,对自己有很多批评?
主角:对,一直很自责!
导演:这是本尊在批评自己?心在批评身体?或是身体批评心?
主角:不是,是对自己能力的批评,但现在身体也经常不舒服。
导演:嗯,批评自己呀!我们试着呈现出来,刚才在访谈中收到了很多信息。
主角:我听到一种声音是身体很疲惫。
身体:是啊,我好累,好辛苦啊(做出很疲倦的动作)!
导演:如果把身体的声音具象化出来是什么样?
主角:像蔫掉的黄瓜,完全没有朝气。
导演:你愿意去做身体这个角色吗?那个像蔫掉的黄瓜。
(主角进入身体的角色)
导演:作为阿君的身体,我觉得……
身体(主角扮演):我像蔫掉的黄瓜,觉得没力(气),什么都不想做,很累!
导演:我觉得……
身体:好像快死了!这不是我想要的!
导演: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
身体:这不是我想要的样子!我应该更阳光,承担更多一点,如果再这样颓废,后果不堪设想!
身体:我头也疼、眼睛也疼、脖子也疼、双脚像灌铅一样,举步维艰。
导演:所以你并不是坐在那里?举步维艰是怎样的画面?
身体:(站了起来,有气无力的样子)往前走,很沉重。
导演:很沉重的感觉,像灌了铅一样,有被捆住了的感觉吗?
身体:没有。
导演:脚的重量是什么?
身体:反正很沉,像灌了铅一样。
导演:很沉,是什么拉住了你?
身体:责任。
导演:什么样的责任?
身体:家庭的责任。
导演:指……
身体:父母的身体、买房子、小孩的学习,很多很多。
导演:“家庭责任”是什么颜色?
身体:绿色。
导演:“家庭责任”会怎么和你在一起?
身体:一头连着我的爸妈。
导演:场上谁可以做爸妈?
身体:X老师和F老师。
导演:一头连着爸妈,一头连着她(替身),是互相拉扯吗?
身体:互拉!
导演:除了责任还有什么?
身体:应该让他们过得更好!
导演:这是心的声音?
(主角点头)
心(辅角扮演):我应该让父母过得更好,父母过得好是我的责任。
导演:还有什么?
(沉默)
导演:你的心还说了什么?
主角:(跳出了身体的角色)我想要我的亲妈过得好一点。
导演:亲妈?
主角:对,我爸妈是养父母。
导演:想让亲妈过得好一点的“责任”有颜色吗?
主角:紫色。
导演:来,把亲妈请出来(主角顺利找出了亲妈辅角)。我们出来一下,看看是不是这样(镜观)。
(绳子一头系着替身、心、身体,另一头系着养父母、生母,相互拉扯。)
主角:就是这样的感觉。
导演:看起来是你抓着他们?
主角:其实是我心里很不舒服。因为以前我都是主动给钱给他们(养父母),但是他们的行为让我很愤怒。有一次她(养母)生病了,因为生气我没给钱,其实我内心是很内疚。
导演:加入一个养母的声音,“你应该承担!你好自私!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妈妈?”
主角:是的,我内心就是这个声音。
导演:所以心在惩罚身体,不让身体好好休息?
主角:也许吧!
导演:扮演身体、心理、替身的各位要行动了,你们有什么需要咨询主角吗?
(扮演者摇头)
心(辅角扮演):我要惩罚你,不让你好过,不让你睡觉,因为你太自私了。
身体(辅角扮演):我好累啊(毫无朝气),好累啊……
替身:(指责自己)我能力太小了,而且不应该这样对待亲妈。我太对不起亲妈了。
生母:你不孝顺,我生了你,你就应该对我好一些,给我钱花。
养母(辅角扮演):你要对家庭负起责任,这是你的责任。
导演:这一幕,每天会在心里上演吗?
主角:(叹息)除了这样,我还能怎样?
导演:心在批判她(身体),不让她(身体)好过,这样多久了?
主角:嗯,好久了。
导演:好好看看这一幕,这是你的身体!这是她的错吗?
主角:也不是她的错啦!
导演:心这样惩罚身体还有别的事情,别的原因?
主角:我觉得自己活在一个不公平的环境里。
导演:不公平?
主角:我为什么一生下来就要被送人?为什么我找了个这样的老公?为什么我的女儿原本聪明可爱,怎么就变成了强迫症?
导演:这个不公平是谁给你的?
主角:是老天爷,或者是命运吧!
导演:是命运还是老天爷?
主角:是命运。
导演:命运是什么颜色?
主角:黑色。
导演:来,我们来会会这个不公平的“命运”。
主角:谁愿意来?
成员L:(举手)我来可以吗?
主角:可以,凭感觉我也想找你。
导演:你先成为命运。
(主角找了一块黑色的布,盖在自己头上,直接进入命运的角色。)
导演:你是阿君的命运?
命运(主角扮演):是。
导演:命运,你有多大有高?
命运:我很高。
(导演示意助教搬了一把凳子,让主角站上去,二位成员自发站在旁边保护。)
导演:你有没有什么姿势或语言?
命运:我把控你,你刚出生(用丝巾代表)就捏在我手里(恶狠狠的手势)!
导演:所以,你不是阿君的命运,你是谁?
命运:我是一双无形的手。
导演:你从哪里来?请你告诉阿君!
命运:我虚幻缥缈,主宰你的一切,我就不让你好过!
导演:如果有个名字你叫什么?
命运:命运之手。
导演:命运之手,你把这个孩子捏在手里,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力?(厉声)
命运之手(主角扮演):不知道。
导演:你自己幸福吗?
命运之手:不幸福!
导演:自己过得不幸福,也不许阿君幸福,怎么这么扭曲?
命运之手:这个……我过去没有这样的思考。
导演:如果今天有机会修正你的错误,什么是你真正想要的?
命运之手:想要她和别人一样过得幸福(仰着头)。
导演:你在仰头,你是想问谁吗?
命运之手:问老天。
导演:想问什么?
命运之手:老天啊,为什么我的人生是这样子?
导演:但你把小女孩捏在手里?
命运之手:这不是我想要的!
导演:老天在哪里?
命运之手:不知道。因为没有选择,都是别人给我的。
导演:所以你只能一直捏着她?你想过放开她吗?
命运之手:这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导演:看起来你也很难过,表达出来过吗?
命运之手:其实偷偷也有表达过。
导演:对谁?
命运之手:对她(替身),但她视而不见。
导演:你受够了吗?
命运之手: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
导演:如果今天有个机会让你重新改写小女孩的命运,你愿意做什么?
命运之手:我其实已经很累了!
导演:这是说给她(替身)听?
命运之手:是的。
导演:请你直接告诉她(替身)。
命运之手:我其实已经很累了!我也受够了,这不是我要的生活。
导演:什么是你想要的?
命运之手:我想要身边的人过得好,但我很无奈。
导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之前的命运或许该告一段落了。
命运之手:结束不了!
导演:是不想结束?还是结束不了?
命运之手:不想结束,就这样。
导演:她们(养父母、生母)过得好不好都是她(替身)的责任啊?
命运之手:对,是你的责任。
导演:命运之手,你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导演:你曾经是否让某些人很幸福过?
命运之手:不知道。
导演:有没有人生来或生生世世都是这样痛苦的?
命运之手:可能就是我吧!
导演:此刻,你是谁?命运之手还是自己?
(导演评估主角可能脱角了)
主角:是我自己。
导演:阿君,要不要和命运之手沟通一下,终结这一切?
(主角沉默,导演等待着。主角仍然沉默,导演评估主角有不曾满足的渴望,也有情绪未表达因而出现阻抗而非缺少经验。)
导演:我们先把这个拉扯的景撤掉,谢谢你们。
导演:阿君,你想要什么?
主角:我想要她(命运之手捏在手里的小孩子)在一个非常正常的家庭里,过简单的生活就可以了。
导演:正常的家是什么样子?我们来布置出来,好吗?
主角:(拿粉色布)粉色代表单纯。
导演:单纯是什么?
主角:就是在一个简单的家庭结构里,有爸爸妈妈。
导演:我们来把这个单纯的家布置出来。
主角:(用椅子、丝巾、抱枕布置家)安宁、温馨、非常有爱心,很温暖,非常简单,很舒服……蓝色的家,粉色的心摆放中间,我就这样抱着玩具,父母亲陪伴身侧。
主角:这就是我想要的,不用承担太多责任,自由自在成长。不需要在乎外来的语言,不需要去承接别人的语言说,你亲爸妈对你不好,把你抛弃了……
导演:你愿意把这个理想家庭的理想父母找出来吗?
主角:S是我想要的妈妈的样子,Q是我理想的爸爸。
导演:看看这个理想的单纯的家,你想进入谁的角色去体会?
主角:这个家庭的小孩。
导演:请。
(主角进入小女孩的角色,为了方便读书区别角色,下面统称主角扮演的小孩角色为小女孩)
小女孩(主角扮演):(直接躺下)我想躺在妈妈的怀里,爸爸在旁边。
导演:好,试试闭上眼睛,让自己成为小婴儿,让自己全身放松下来,感觉身体越来越小……(引导主角进入冥想)
导演:小宝贝,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小女孩:可以。
导演:你多大了?
小女孩:一岁。
导演:一岁的小宝宝,看着自己走向更小的自己……
小女孩:半岁左右……三个月……
导演:Baby,你多大了?或许你还不会说话,但你知道自己多大了!
小女孩:我不想说话。
导演:你想听到什么音乐吗?
小女孩:摇篮曲。
导演:外面或许有点吵(课堂外工地正在施工),但不会影响你。你只是个刚来到世界的小Baby,你有爱你的爸妈守护。
[播放男女合唱版《摇篮曲》,主角在理想爸妈(辅角)的怀中,约过了8分钟,联合导演毕亚炜老师扮演新的命运之手,来到主角身边。]
导演:小阿君?(抚着主角的额头)
小女孩:嗯。
导演:曾经有一双命运的手紧紧拉住你,可是今天有个不一样的命运之手来了。它重新改写了你的命运,你的爸妈在身边,你是被爱、被守护的孩子。你想要它到来吗?
小女孩:想,做梦都想。
命运之手(辅角扮演):(轻轻拉主角的手)你受苦了!你以前受了很多责备,很多人怪你,我都看到了!你经受了很多不公平。今天爸爸妈妈在你身边,我要给你个不一样的人生!
导演:小Baby,你想要新的命运之手和理想爸妈陪你一起长大吗?
小女孩:不要长大(撒娇)!
导演:那你需要长出新的力量呀!你不长大就没有力量,那就只能被命运之手操控,你希望命运被别人掌控,还是由自己掌控?
(主角想从妈妈怀里坐起来)
导演:爸爸妈妈在你身边,你可以慢慢来。你至少可以让自己一点点长大。来,你闭上眼睛,在爸爸妈妈的守护中,慢慢长大。
理想爸妈(辅角扮演):爸爸妈妈陪着你(搀扶着主角慢慢地站了起来,象征着主角重新成长)。
导演:我们可以重新来,让我们慢慢走,慢慢长大……
(主角的头一直低垂,理想爸妈陪着主角顺时针行走,走一圈代表十年。)
导演:爸妈陪着你长大,还有不一样的命运之手也在陪着你。
新命运之手:(一边陪着慢慢走,一边催眠引导。)现在我们单纯快乐长到了十岁,我们就是一个纯真的小女孩……慢慢地又多了十年,来到我们的青春,看看我们的粉色,还有从小到大陪着我们的玩具,这些都是滋养我们的力量。命运之手在你身边,你开心,她也开心,或许命里遇到的人都会给我们成长。现在我们来到三十岁,父母依然在身边,这个粉红的温柔的力量也一直在,你温柔地对别人,也温柔地对自己……看到你笑,我也很开心……
(主角慢慢睁开眼睛,头一点点抬起,微笑。)
导演:有什么要对理想父母说的吗?
主角:谢谢你们,让我经历了一场完全接纳和被爱的人生,这对我很重要(说完鞠了躬并再次拥抱理想父母)。
导演:看看这个带着爱、带着尊重,来到我们身边的新的命运之手,她是真的吗?
小女孩:(拉着新命运之手)是真的,谢谢你的到来。
主角:但我很恨这种被操控的感觉,当别人要操控我的时候,我就会很不满。
导演:这是对以前那个“命运之手”所说?
主角:是的。
导演:所以你对以前那个命运之手有很多生气?
主角:很生气,很生气,但不能说出来,忍着。
导演:所以,让身体代为受苦了。那个命运之手在那边,把你的不满直接告诉她。
主角:(转向前命运之手)我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让我特别难受。
(主角弱弱地表达,没有力量。)
导演:来,替身也可以一起表达!
导演:此刻,我们可以诚实去面对自己的身心!
主角:我不想去骂。
导演:不是去骂,是表达你内心所想所感。你可以用自己的方式。
主角:我就是不想被你操控!
导演:今天的我不一样,我有爸爸妈妈在身边,还有由自己掌控的“新命运之手”。
主角:我愿意去承担责任,但是我不喜欢这种责任是你强加给我的!我……我……我知道你们是爱我的,但为什么总是让我感觉这是等价交换?我讨厌这种道德绑架!我讨厌这种等价交换!我讨厌极了,这让我感觉特别累,我累了也不能歇一口气!
(主角很小声,没看命运之手。)
导演:我们不看她(命运之手),是怕她吗?
主角:嗯,是怕。
导演:瞪着她,大声“哈”出来,告诉命运之手“我不怕你”。(导演引导主角练习易术创始人龚鉥博士创造的“哈”功,全场响起“哈,我不怕你”。)
命运之手(辅角扮演):这就是你的责任!我就是要操纵你!
主角:我真的不想听到爸爸妈妈对我的爱有那么多杂质,我想要更纯粹的(声音大了很多),是纯粹的,懂吗!
(导演让之前扮演爸妈的辅角站到命运之手背后,继续催化主角的情绪。)
导演:我们力量强大就可以不受她控制!
主角:你走开啊!(用力地愤怒地去推命运之手和父母。)
导演:如果我们不是用这种暴力的方式?有没有其他的方式表达出情绪?
导演:来,让身心陪着自己!
主角:啊啊啊(大叫),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导演:想要宣泄棒吗?
(主角摇头,蹲下。)
主角:其实我很接受我的责任。
心(辅角扮演):不是,这不是我想要的。
导演:你的心在说话,那是阿君心的声音吗?
主角:对,这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要那种有条件的爱!为什么我走到哪里都要受到这种“绑架”?我不知道我生下来是为了什么?我从小到大的困惑真的很多,都要把接收到的往自己这里扛,所以我没有办法安静下来。我小学五年级时,我亲哥哥过来找我回去,我的世界都崩塌了。你一方面说你走吧,一方面又害怕我离开,你一直怕我背叛这个家!
导演:这个“你”指谁?
主角:我爸。
导演:养父是吗?
主角:是!
导演:他就在那边,对着他说。
主角:(转向养父辅角)从小不管我走到哪里,邻居也好,亲戚也好都和我说“你要报恩啊!”好像不提醒我,我就是个白眼狼。我被抱养所以要报恩,好像我生下来就亏欠很多人!
主角:所以选老公也一定要选一个可以跟我一起陪在父母身边的,我都是为你们(养父母)活!
主角:到了今天,发生很多事情我也无能为力!我前夫跟你们起冲突,我就站在你们这边;你们说打小孩子不好,我就说他不对。我脑子很乱,做什么都没有主次,我真的好累,真的好累啊!
(主角瘫坐在地上)
心(辅角):这些话以前没有机会说出来,放在心里,压抑着,好难受。
主角:(点头)以前不敢说。
导演:还有什么想告诉他们?
主角:就这些。
导演:我们角色交换,你想做养父母还是命运之手?
主角:命运之手。
导演:新的,还是旧的。
主角:就是那个讨厌的。
(主角进入命运之手的角色,将黑色丝巾披在头上。)
导演:你现在是谁?
命运之手(主角扮演)我是命运之手。
导演:阿君刚才说了很多话,她以前只是乖乖听你的安排,但她今天很勇敢,她要跟你抗争!
替身:我很讨厌你对我“道德绑架”。
命运之手:你一直在抗争,但以前没有力量,没有能力和我抗争!
导演:她抗争,可是她让身体受了很多罪。
命运之手:那确实,她的身体出现很多毛病了。
导演:你这样对她是不是你的本意?你甚至不敢以真面目看她。
命运之手:我就是这样,就是要让你怕我。不过今天我可以试试用真面目出现。
(掀开罩在头上的黑色丝巾,导演附耳替身)
替身:我今天有理想爸妈在身边,还有了新的命运之手在身边了,我要开始自己新的人生了。
命运之手:我感觉你很难有自己的人生。
导演:(躲在替身后面)你看到我今天不一样了吗?
命运之手:我就问你,我不操纵你的人生你又有什么不一样吗?
导演:角色交换。
(主角回到自己的角色)
命运之手(辅角扮演):阿君,我问你,我如果不操纵你了,你的人生有什么不一样吗?
主角:我现在本来就不一样了。你操控的是我的过去,但操控不了我的未来。
新命运之手:我是你的新的命运之手,现在由你自己掌控。看看我,我在这里呢。
主角:(微笑)我就是要和你做个了断,和以前做个告别。
命运之手:你可以让你的父母过得更有脸面,这是你的责任。我就是提醒你,我也是为你好。
主角: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真的很痛苦,我的痛苦你从来不知道。
导演:看起来你们在谈判!来,我们走远一点来看。
(导演和主角在场外随意走动,看到白板上主角上午随意写的一句“心会跟爱一起走”,借机引导。导演又带着主角来到“身心能量空间站”前。)
导演:你有什么话送给自己?(主角在自己的身心能量卡上写下送给自己的话。)
导演:来,看看你自己写的,告诉自己!
主角:我会好好爱你!
导演:我们再走一走,命运似乎已经被你改写了!
(镜观舞台上的一幕幕,辅角和替身重新演出前面的场景。)
主角:好热闹!
导演:我们是要做一个看热闹的人还是……?
主角:(走过去拥抱命运之手)谢谢你,我们是一体的。
导演:谁带着她(指被命运之手捏着的小阿君)走?
主角:我!(把代表小阿君的粉色布放到新命运之手身上)
导演:这个命运之手和刚刚给你爱和支持的命运之手是什么关系?
主角:她们也是一体的,只是面向不同,一面是魔,一面是仙。
导演:那现在呢?
主角:她们都是仙了,不再是魔,新老二个命运之手合一。黑色(丝巾)的取掉,现在给你们披上粉红色(丝巾)。
导演:告诉他们,这个(粉红色丝巾)代表了什么?
主角:代表了【被改写的命运】,是好的。
导演:来,你进入被你改写的命运的角色。
(主角角色交换进入新老融合的【被改写的命运】的角色)
导演:阿君的【被改写的命运】,你看起来不一样了,有什么想告诉阿君的?
被改写的命运(主角扮演):我觉得我以前一些做法是错的,今天纠正了。你父母的面子还给他们,你现在好好爱自己。不然里子都没有了,还要什么面子?
对父母尽力就可以了,不需要打肿脸充胖子,那是不可取的。
导演:你以后怎么办?
被改写的命运:我继续跟着你!
导演:是要继续陪着?还是将她的命运交还给她自己?
被改写的命运:对对(大笑),要还给你自己。
被改写的命运:阿君,你的命运由你自己去掌控了。
导演:把命运交回给她,咱们来个仪式,你觉得怎样?
导演:角色交换。
(主角从【被改写的命运】角色出来,回到自己的角色)导演:阿君,被改写的命运有一些话要说给你听。
被改写的命运(辅角扮演):阿君,你父母那边尽力就可以。你先要爱自己,不然身体垮了,“里子”都没有了,要面子有什么用呢?现在我要把你的命运还给你了。(将粉红丝巾披在主角身上)
主角:(呜呜,哭泣)我终于拿回了自己的命运,自己来掌控,我不需要去逼自己了。以前总觉得自己生下来就亏欠这个世界,好像要很努力去还债……我今天终于可以做自己了,谢谢。
导演:来,带着自己的“命运”,看看你的心和身。
主角:(对着替身)“责任”可以担在肩上,但不需要牵扯。
导演:哪些人还可以扛这个责任?
主角:我一个人!(拥抱身体)我心甘情愿去承担一些。
身体(辅角扮演):我好累!我好累!累得睡不着了!我不想扛那么多。
导演:你既然掌控着自己的命运,自然知道要怎么照顾她,哪些(责任)必须担,哪些可以不担?
主角:不能放下,必须要担那么多!
导演:这就是你爱自己的方式呀?
主角:那我要怎么办?
导演:她这样下去会怎样?
主角:你努力点就好了,逃不掉的!
导演:来,你带着小阿君(找了一个人扮演小时的自己)跑过去看看,自己刚在那边写了什么?念那句写给自己的话。
主角:我会好好爱你,放开身边的责任,你有哥哥!
身体:我想睡觉,好累啊!
主角:那你就睡觉!
(主角铺好床想让身体替身躺下。)
身体:不行,我要多做事。
导演:我们再次看看在白板写下的那句,是什么呀?
主角:心会跟爱一起走。爱不就是责任吗?那我还能怎么办?这个“责任”能给谁?妹妹嫁出去了,一个人受苦就好了。为什么要那么多的人受苦呢?
替身:可是如果我们累死了,谁来扛这些责任?爸妈真的希望我们这样吗?
(导演示意心和身体吵架)
主角:(对着身心)我们先自己成长吧!
身心:真的吗?
主角:真的(笑)。
身心:不信你。
主角:真的,真的,教训太惨重了。
身心替身:家庭的责任怎么办?
主角:命运之手说了(抚摸着粉红丝巾),我们尽力而为,做我们能做的。
(导演找了两个成员扮演女儿)
女儿:(辅角)在另外那一头呼唤主角:妈妈,我要买东西……妈妈,班主任叫你过去!
主角:找你爸去!
女儿:以前都是你去的,我要找你。
主角:以前都是我去,现在让你爸去。
导演:阿君,你真的不一样了,将有些责任给其他人去承担了。
主角:我要掌控自己的命运,不能再任人处之。
导演:我们还有十来分钟要结束了哦,有什么对本尊、身、心想说想做的?
主角:(走向替身)父母的责任,孩子的责任,不需要一个人扛着。
身体:“责任”来了我也可以睡觉吗?
主角:可以!
身体:不会被打扰吗?
主角:不会。你是要好好休息了,以前让你受累了!
主角:(走向心)你也是要好好休息了,以前让你受累了。
替身:看看我的命运之手由自己掌握了。
主角:谢谢你们替我承担了好多,辛苦了(拥抱身体身、心)。以后和平共处,不再吵架了,可以吧?
导演:角色交换,你先做身还是心?
主角:做心。
(主角进入自己心的角色)
替身:谢谢你以前替我承担了那么多,你和身体不要再吵架了,和平相处行吗?
心(主角扮演):我都听你的呀,你说怎样就怎样。
导演:你有什么对身体说?
心:(转向身体)以前我那样对你,对不起。以后好好对你,我们俩是一体的,我们都好才会真的好,你说对不对?
导演:角色交换。
(主角进入身体的角色)
导演:阿君的身体,刚才心对你说的听到了?
身体(主角扮演):听到了。
导演:有什么想回应她?
身体:我就是想告诉你,不管做好没做好,我们多给自己一些宽容和接纳,少一点批评。以前的事过去了,我们一起锻炼,加强照顾,会好起来(拥抱心)。
心(辅角扮演):以后会好好对你,我们俩是一体的,都好才会真的好,你说对不?
身体:是是是,你把我折腾死了,还尽什么责,那不是废话吗!
导演:角色交换,请你回到本尊。
(主角回到成年的自己,听身心对话。)
主角:(左手心,右手身)你们吵几十年了,以后就好好相处了。
导演:从今天开始谁做主?
主角:我做主,身心都听我的(和替身一起拥抱身心)。
主角:(对身体)我正在学习照顾你和心,以后我们和谐共处。
主角:很感谢这次让我真正找到自己身心一致在一起!
导演:要怎么在一起?
主角:我自己、身、心围成一个圈向彼此翘起大拇指,我们再靠近点噻,阿君(替身)你笑一下,以后我会照顾好你;从今天开始我的心,你可以从容一点。我会好好爱你——我的身体。
这场剧,走了很久,走了很远。主角处理的议题“为什么自己明明很困,却要熬到深夜两三点不睡觉”。由于长期熬夜,主角身体出现了这样那样的问题,处于亚健康。导演就地取材,将演剧前小组活动的搭档“身心”扮演者邀请进入主角的心理剧中。
在“身心对话中”,呈现出主角身心冲突,能量内耗,身体疲惫不堪,如同没有朝气的腌黄瓜。在演剧进程中,主角被文化传说所束缚,诸多情绪不能表达,加之内化了外在世界的期待、要求及批评,形成了许多如“家人过得好不好都是自己的责任、要让父母有面子”等,承担了整个家族的责任和一定的社会压力,导致身心不堪重负,心情郁闷烦躁时,只能在夜深人静时自己独自消化情绪,长期深夜不睡觉,身体以“罢工”的形式表示抗议,提醒“主人”要重视自己。
身心“吵闹不休”的深层根源被具象化出后,再与现实对接,主角的压力既有来自内在自我否定及过度承担,也有来自养父母和生母的现实要求,还有来自其他关系的拉扯消耗,让主角心力交瘁。而更深层的根源则来自主角小时候被送养,命运无法掌控,生活难以自主的无奈。
情绪需要一个出口和指向,导演评估主角可能基于接受的“孝”文化使然,不敢对父母表达情绪,继续进行探索,跟随主角“内心”行走,通过附加现实景,将“命运之手”具体化成具体角色。在演剧推进中,主角一度卡住,或阻抗,或少经验。
导演评估主角缺少能量,无力挣脱现实,无法解除束缚,一如“从小被安排的命运”。于是导演考虑先给主角滋补能量,请主角布置一个理想家庭景,通过冥想让主角进行时光回溯回到婴儿期,在理想父母的关爱中体验被守护和被宠爱,加入“新的命运之手”元素,为主角内心植入积极的信念与能量。主角一度“耍赖”不愿长大,导演不失时机地开展心理教育:“不想长大就缺少力量,命运就只能被操控”,主角渴望挣脱早年拴住自己命运的绳索,进而产生了强大的动力,要改写自己的命运。
“命运之手的魔仙”,从两面性得到一致和解,也就意味着主角内心的冲突得以和解,借助新旧融合的“被改写的命运”这个角色,调整了主角认知,力所能及地让其承担相关家庭责任。同时,让家庭其他成员也参与到家庭建设中。当“命运之手”回归主角的手上,意味着主角拿回了自我人生的主动权,“身心握手言和”象征着主角内在的整合与能量的聚合,自发性被重新激活,主角更加在意自己心理感受和身体健康,将生命风帆重新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