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进屋,妈妈在路口等我,我载了她直接奔往菜市场。
一切都没有变,我们手挽着手,妈妈喜笑颜开的和各摊主打招呼,他们也都还记得我,早班的菜市场非常的忙碌,笑脸皆一闪而过,我们仔细挑着菜,最后我们站在活鸡宰杀摊闲聊,妈妈一边指挥着摊主将鸡毛弄干净些,一边说沫沫的事。
我的眼神一直在那些笼中不断躲避的鸡的眼睛上,很小,很小,但那惧怕下一个便到自己的神色,清晰无比。
“你不回来也好,她那时可真是吓死人,看谁谁不顺眼,那力气大的,不是小鸣在家,我们谁也制不住。”
我淡笑不语。
返程途中,妈妈说小鸣也交了女朋友,不过家里现在这样,还没敢让人家上门作客。
小鸣不小了,他们又急着抱孙子,自是盼望着沫沫能早日好起来,让一家恢复安宁。
直到下车,我还未有足够的勇气面对沫沫,妈妈拍手一叹气,下车便大声道“你大清早的又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关上尾厢,提着菜一回头,原来是沫沫正披着睡衣站在大门口,脸白唇裂,小小的人缩在厚重的睡衣里,像抹幽灵。
“我等你很久了。”她扫了我一眼,紧紧衣服,汲着鞋进了屋。
妈妈一边摇头,一边叨唠喊我快进厨房,说鸡还滴着血水。
我洗干净,放到冰箱里冷冻,妈妈拣的青菜,我则将油条和面包摆上桌,摆好粥,爸爸已在院里耍了一套太极剑,微喘着进屋“让你妈忙活,回来就好好休息。”
我说没关系,上楼去叫沫沫和夏鸣。却被一边穿衣一边匆忙奔跑的夏鸣差点撞得翻下楼去。
我惊魂未定的看看表,敲敲他的头,他则拍拍胸,朝我吐舌头。
“都是做医生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莽撞。”
他翻翻白眼,一边下楼一边道:“姐,今天我不回来了,你来了就好,不要着急走。”
妈妈在楼下喊着怎么还不下去,我伸手要敲沫沫的门,门是虚掩着的,推门而入,满是清香的扑鼻药味,窗帘未拉开,阴暗阴暗的,又感觉呼吸有些浑浊。
她正在讲电话,我便静静在一旁等着,扫着屋内摆设,一边床头的桌子上,放着肖逸常看的医书和杂志,还有一个眼镜盒和一些零散的药,沫沫正坐在桌面,一手还搭在书上,不时的翻着。
我看她一直在点头,不时轻声的附和,有时又回头看我一眼,良久又不作回应,我大概知道,这电话那头是谁。
突然她说我在这里,便将电话递给我。
“家宜,什么都不用说,晚上我在蓝海订的坐,我们一起吃饭。”
我说我今晚会在家里,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爸妈希望我在家里住几天。
他只问我,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点点头,我怎么会忘,今天是我们结婚四周年的纪念日。
我不想出去,我害怕,这顿饭真的会成为我们结婚的纪念。
“你回来吧,我和妈妈刚买完菜,还特意去配了药材,你和沫沫都需要补补身子。”
他叹了口气,道了声好,似乎还有话未说未问,就这样挂了电话。
倒是沫沫拉我下去,一起和平的吃了早餐,难得一家这么齐聚,小鸣匆匆吃完,临走意犹未明的看了我一眼,我朝他微一点头,他才放心走了。
妈妈饭后推我和沫沫上楼,爸爸呵呵笑着说让我们姐妹好好谈谈心。
“姐,你恨我吗?”
“开始有点,但我想,加在你身上的恨意,不需要我的,也很多了。”
她漠漠的扫了我一眼,又似乎眼光不沾我身一样“我那次是真的想死。”
“我知道。”
随即我们沉默,沫沫度过一段情绪癫狂期,已经冷静了许多,她说那天在西湖有些话是故意气我的,因为她那时满脑子里都是我使计想拆散她和肖逸的想法。
我无语,爱情就是这么不可理喻,所有的理智和智商都抛之脑后。忘了我是肖逸的妻子,忘了我是她的姐姐。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不肯原谅他。”
我拉过她纤细的手腕,只道“沫沫,你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姐姐为你打算,你做事总是不经大脑考虑,以前有事没事,总爱问我,事关你的终身幸福,我总会为你谋划的。”
她眼泪纷纷的掉,摇头绝望道“我想要的生活,原来早就破灭了,是我不肯面对现实。”
我小腹一痛,想来昨天被林太太揣的那一脚,隐痛到现在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