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了春,沫沫的病情有些好转,肖逸却被疲劳折磨得瘦了一圈,我看着有些心疼,但又不能做什么,他一上班,我便也早早的出门。
我听从肖爸爸的话,跟肖伯母学画画,一来一去,没有见到肖邦,而他除了问我配图的情况,也没有再说其它的事。好像忙得像个陀螺一般。
白天,肖伯母一个人在家,也十分寂寞,我来后,才有了些生气。
初春的阳光隔着玻璃和窗纱射进来,房间还开着暖气,我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曾几何时,肖家已经成了我的第二个家,我掐指算算,似乎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回过家了。
苏遥也不过是个为情所困的女人,我们像知已,不像医师和病人的关系,更多的时候,我们像个好朋友般的谈心,原来心理医生也会病,而且一病,会更严重。
我不知道苏遥每天如何面对我,她越平静,我却越害怕,于是,这一个月,我都只在肖家。
“家宜,苏医生说你最近没有去诊所。”
“是,我最近在学画画,你知道,我接了些出版社的插图工作。”
他哦了一声,似乎在纸上写着什么,用的是钢笔,纸质很粗糙,我鼻子前似乎飘过些书香气的味道。
“听小司说林太太近来很乖巧,近两个月来都没有回来闹。”
他呵呵笑起来“是的,你若不提起,我都差点忘了。”
“你们俩就想这样过下去吗?”
他一愣“你又想劝我离婚?这次是为了谁?”
我扑哧的笑出声来。
他也笑道“不好,我也被你传染了,看来我要去苏医师那里治治。”
我恼道“你又影射讽刺我?”
他即哈哈大笑,他办公室隔音效果很好,这笑声很空旷,又很遥远的感觉。
“对了,苏遥说小司情况很好,建议去进行一次春游,你要去吗?”
我问还有谁,他说心理诊所的病人之间都是保密的,所以只有小司一人,他可能也会去。
我说我走不开,心里却为苏遥的勇敢而鼓掌,林放是个谨慎生活的人,他有地位,有身份,他不允许自己走错任何一步,纵然娶了林太太这样的女人,他也不愿意承认是错误,这场婚姻得已维系,恐怕也有这样的原因。
“这段时间如果没有你陪小司,他不可能好得这么快,下星期天晚上,就是小司期中考试结束,一起吃饭吧,我想小司愿意让你一起分享他的成绩。”
我有些犹豫“其实,这段时间小司和苏遥相处得很愉快。你何不……”
“家宜!”他突然打断我“我会安排我的生活。”他突然低沉下声音,已有怒意。
“对不起。”
我起身,到画房开始调墨,看看时间,肖伯母应该买菜回来了,于是起身到厨房准备,听到开门声,我正在淘米。
“肖伯母,是你回来了吗?”我答道,未回头,不紧不慢的将米淘好,插上电源,按下煮饭键。
刚低头擦完手,一转身,便闻到浓烈的烟味,我挥手赶了赶,看到肖邦正倚在厨房门口吸烟,头发还是乱蓬蓬的,脸上也未刮胡子,衬衫解的只剩两粒扭扣。
我笑道“你不冷吗?”
他将烟头掐灭在水槽中“你手能画画了吗?”
“是的,已经好了很多了。”
他旋身进屋弹琴,我倚在琴旁看他闭眼乱舞。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我笑道“那很好啊,你也该结婚了。”
他摇头道“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随即想解释,但却似乎想不到很好的形容词,一急便拉我到画房,指着我那幅画了一半的肖逸的画象道“就好像这幅画,对,就是一幅画,你非常的喜欢,对不对?”
我点点头。
“但如果是画中的人真的走入生活,就不对了,也许,我妄想着可以和蒙娜丽莎一夜情,但绝不想她活生生到我生活中来。”
我一针见血的指出“你只是想好奇的走入她的生活,你满足了你的心意,却不允许她反抗,因为她只是一幅画。”
他颓然的坐下身,想要拿起颜笔描肖逸的画象,我抢了过来“你不能动我的画。”
他转身突然一拳捶在窗柱上“可是,我真动了那模特!动了那画中的人!”
我拉他到了客厅,并为他沏了杯热茶,他在摇椅上缓缓动着,我才知道,原来他和一个模特发生了感情,对方喜欢他的生活方式,喜欢他的价值观,纵然放弃富有的生活,与他拨涉在穷山恶水,也愿意跟着他。
“那不是很好吗?”我没有看出来哪里不对。
“你会跟你喜欢的书结婚吗?”
“那为什么要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