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么一个新奇的词汇,突然从韩易的嘴里蹦出来,把拓跋雅儿和宋铁牛都给听晕乎了。
这时,韩易简单明了地道了句:“所谓劳动改造,就是根据这些人所犯的罪行,将他们判入监狱当中。”
“可是我们没有多余的精力和粮食供着他们,而且凭什么这些人犯了罪之后,只需要关押在监狱里面什么都不用做,每天等饭食就行了,这不是浪费老百姓的钱粮吗?”
宋铁牛忙不迭地点头,其实这句话他早想说了,但他不敢,而且人微言轻。
韩易又说:“所以,要合理充分地利用这些犯罪资源。”
“他们既然是囚犯,而我们呢,本着仁义之心,不会对他们穷追猛打,赶尽杀绝。”
“但是,也不能放任他们离开,更不会把他们囚禁在一个地方,给他们盖房子。”
“所以,就必须得让他们像普通人一样,接受劳动改造。”
“只要他们能够改造的好,就可以获得释放的机会。”
宋铁牛这会儿好像脑子通透了一内内,他赶忙问道:“那如果改造不好呢?”
韩易这时嘴角微微上翘,逐渐浮现出一抹肃穆的冷笑。
他说:“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知廉耻,畜生尚且都能够调教好,而如果生而为人,他们改造不好的话,那就接受一辈子改造直到死!”
韩易接着话锋一转,指着驿站门前那坑坑洼洼的泥路,以及颠簸的山路,说道。
“这不是就有现成的活嘛。”
“一千六百多号人分成八批,每一批二百人,在一处干活。”
“你去把我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肯干活,就有饭吃、有房住!”
“干得好,还额外会有一些奖励。”
“但如果有偷奸耍滑的,看到一次警告,第二次的话,那就杀了!”
宋铁牛大喜!
他郑重地连连点头,心里头想不出什么好词句,就是对着韩易竖起大拇指:“主上,您这计划贼妙!”
于是,宋铁牛忙不迭地转身,跑去执行了。
韩易看着大步流星跑去的宋铁牛,不由发出一声轻笑:“这宋铁牛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还是这么咋咋呼呼。”
拓跋雅儿不由地一声轻笑说:“夫君身上有着非一般人的魅力,对于他们来说,能为夫君做事,是莫大的荣幸。”
在韩易和拓跋雅儿说话的间隙,又有十几辆马车缓缓从远处行驶而来。
领头的,是保康县县令章六合。
章六合难得见到韩易,连忙小跑着过来。
他来到韩易跟前,微微行礼,和宋铁牛相比,章六合的脑子就灵活多了。
他很清楚韩易现在扮演的是云州县令,和他是同级别的官员,自然不会过于恭敬。
他对着韩易先咳了两声,然后说:“大人,我们已经把保康县蔡家的粮仓,全部都打开了。”
“眼下得到消息,来咱们保康县的灾民,越来越多。”
“保康县那边要应付,也已经是捉襟见肘。”
“如果这边还要保康县来供应的话,只怕这粮食会不够啊。”
韩易点点头,对于章六合这话倒不意外。
韩易在出保康县的时候,章六合就已经把保康县县里面所有的存粮都盘了一遍。
因此,韩易知道现在的存粮,只能够保康县当下的百姓过冬。
而韩易为了搞这个驿站,同时打通汉苗两族的关系网,特意从粮库里面预支了全县百姓一个月的存粮。
而现在,又有大批的难民涌入保康县,保康县的存粮必然会告急。
但是,韩易对此却一点都不着急,他反倒是询问章六合。
“老章啊,眼下有大批量的难民来到你的治所,我想知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章六合先是愣了一下,没有想到韩易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么一个基础性的问题?
章六合虽然出身不好,但他一直刻苦求学,在给蔡家人当师爷的这些年里头,也积累了大量基层工作经验。
因此,像救灾这种问题,他不说得心应手,那也是手到擒来。
章六合对着韩易恭敬说道:“属下事先就已经构架好了棚户,提供那些难民挡风遮雨。”
“同时,为了避免矛盾,并没有将他们聚拢于一起,而是分别安置在全县的八个位置,每天为他们供应一顿稀粥。”
“以眼下咱们县里的存粮,可以帮他们度过严冬。”
章六合说得洋洋洒洒,分外自信。
但韩易这时候,却是反问一句:“过了严冬之后呢?”
章六合又说:“过了严冬之后,万物复苏,秋天种下的薯类,如红薯和芋头到春天便会结果,那时又有可以吃的东西了。”
“除此之外,这段时间里头,下官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安抚好他们。”
章六合又向韩易说了一些他自己琢磨出来的安置灾民的小妙招。
韩易听得连连点头,的确,这章六合常年身居基层,在应对灾民以及相关险情方面,确实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
章六合看到韩易点头赞许,心里头也是大为畅快。
不过,韩易这时候突然问了句:“老章啊,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这些灾民我们一定要把他们供起来呢?”
此话一出,章六合不由地为之一愣。
而且,不仅仅是她,韩易身后的拓跋雅儿,也是一脸不解。
章六合赶忙说:“大人,这灾民本是弱势群体,他们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又无食物充饥,我们自然要保证他们的性命。”
韩易点点头,说:“你这话倒是没错,可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把他们供起来?”
“灾民固然可怜,毕竟天灾是不可避免的,可是你是否有想过人性之贪婪,就如同那欲壑难填。”
“经过几个月的施粥,有人已经躺在那干草地上,白天睡觉,晚上睡觉肚子饿了,只要到粥棚里领一碗粥,囫囵着下去,就继续躺着。”
“要是懒出习惯来,该如何?”
“而且,你也说了,灾民数量千千万,要是有越来越多的灾民都涌过来。”
“又或者是有心人故意把他们赶到了你保康县来,你又要如何应对?”
韩易这一连番询问,把章六合给吓到了。
但同时,章六合也知道韩易所问出来的这些问题,他无法回答。
韩易接着说:“而且,你救灾民的这些粮食,其中大部分虽然都是从蔡家的粮仓里搬出来的。”
“可是,这些不是蔡家的粮仓,而是官家的粮仓。”
“这些粮食都是百姓上交上来的赋税。”
“咱们白白地把百姓辛苦交上来的赋税,给了这些难民。”
“你身为当地的父母官,又如何该向你治下的百姓交代?”
“若是以此成风,是不是会养出一批专门靠官府救济的懒虫来?”
韩易这些问题,章六合还是答不上来。
而拓跋雅儿却是越听越心惊。
韩易继续道:“你方才所做的这些措施都是不错的。”
“当然,仅限于当权者、当官的人而言。”
“这些政策的实施,只是为了去完成一个政绩,一种体面活而已。”
章六合连忙摆手:“不不不,大人,我、我没有,我不是……”
章六合很是激动,生怕韩易会误会自己的动机。
韩易却是伸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肩膀上,笑着说。
“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韩易接着说道:“我不是在指责你,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
“在对付任何问题的时候,咱们要抓根本,从根子里出发,来解决这个问题。“
“天灾人祸,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生。”
“天灾固然恐怖,而人祸,却更加可怕,这点你同意吧?”
章六合忙不迭地点头。
韩易又说:“所以身为保康县县令,你在处理问题的时候,必然要考虑的是如何杜绝这个问题。”
章六合当下已经点头如捣蒜,同时也很急切地想要知道韩易到底有什么妙招?
韩易接着说:“就刚才我所说,你救济这些灾民,用的是自己县里头百姓辛苦缴纳上来的赋税。”
“这在民间换言之,就是拆东墙补西墙。”
“你是读书人,没听过那句老话吗?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
章六合恍然大悟,当下就明白韩易的意思了。
他说:“大人是说,不能让这些人白白地吃咱们县里给的粮食?”
韩易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章六合沉思了片刻之后,问道:“可他们都是一些无处可去的灾民,又能够干什么呢?”
韩易说:“能干的事情多了。”
韩易直接伸手指向远处那正在拉车的驮马,他说:“畜生尚且都能拉车,更何况是人?”
随后。韩易就向章六合提出了二点建议。
他说:“第一,从今往后,在我的地盘里,所有的救灾方式,由无偿提供住所和食物,改为以工代赈!”
“而且,这个方法不仅仅限于灾民,也可以用在一些贫困户身上。”
“以工代赈”,这个新奇的手段,章六合还是第一次听到!
而当韩易接着向他讲述以工代赈的内容,以及会惠及到的各个方面时,他两只眼睛完全放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