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此同时,盛京。
李恒玙冷着脸坐在书房里。
他已经被囚禁好些天了。
这几天来,原本门庭若市的蜀王府,现在却是门可罗雀。
极其强烈的郁闷情绪,让李恒玙有气没地方撒。
那身边原先伺候的婢女,都被他掐死了两个。
现在那些在他身边伺候的下人,一个个心都是惊胆战。
这时候,有一个下人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
他不敢靠得太近,就贴着门口位置,对着李恒玙小声说:“殿下,长公主来了。”
情绪正有些暴躁难以控制的李恒玙,冷冷地撇了撇手说:“不见不见,让她走!”
“本王现在见了谁都烦,特别是那个疯女人!”
连李恒玙在这个时候都嫌弃李怜婞,便可想而知她平日里所作所为,有多少人厌恶。
只不过李恒玙这句话才刚刚说完,门外头,就传来了李怜婞很特别的嗓音。
“怎么,连姑姑都不想见了吗?”
李恒玙一听到这个声音,就觉得头疼。
可是,人家都已经来了,没有办法,只能把她放进来。
等下人都离开,一身雍容华贵的李怜婞,徐徐来到李恒玙面前。
李恒玙装模作样地行了礼。
李怜婞见后,只是轻轻一哼,接着说:“看看你现在没出息的样子。”
“早在很久以前,我就跟你说过,绝对不能小看这个韩易,你偏不听。”
李恒玙捂着额头,一脸不耐烦地说:“姑姑,我现在连亲王的位置,都被父皇给剥夺了。”
“您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再来消遣我?”
李怜婞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她挑了一下颇具邪魅的眼眸,看着李恒玙说:“你怎知姑姑我这次前来,不是助你重新夺回属于你的王位?”
本来用手支撑着脑袋,趴在桌面上的李恒玙,猛然抬起头来。
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怜婞:“姑姑,真的吗?”
李怜婞说:“你我也算在同一条船上,你的王位被夺,姑姑我损失也是极大。”
“你早早拿回属于你的位置,对我来说,只有好处不是?”
李恒玙立即起身,赶忙小跑道李怜婞面前。
他“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对着李怜婞说:“姑姑,您救救侄儿吧!”
“我设计杀顾邀璃,就算顾邀璃没死,那韩易也绝对不会放过我!”
李怜婞伸出手指着李恒玙说:“你刚才这话说得没错,你和韩易之间,早就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所以姑姑来,也是助你一臂之力。”
李恒玙赶忙点头,满脸殷切地问道:“求姑姑赐教。”
李怜婞很满意李恒玙的这般恳求姿态,她说:“要拿回属于你的王位,同时弄死韩易,眼下倒有一个计策。”
“不过,也是一招釜底抽薪。”
说着,李怜婞对着李恒玙招了招手。
等李恒玙凑近,李怜婞把她阴毒的计策说出来之后。
李恒玙是惊愕得两眼瞪大,不可置信。
李恒玙终于明白为什么李怜婞说是釜底抽薪了?
因为这等同于是把他的所有家底都给抽出来,这可要他命的!
李怜婞瞧见李恒玙一脸犹豫的姿态,不由一声冷笑说道:“看你现在的表情,就知道你怕了。”
“我本以为你是皇帝这么多儿子当中,最有种的。”
“现在看来,我错了。”
“皇帝这么多儿子当中,最有种的人,不是你,是那韩易。”
“以他现在的手段,很快就会把你安插在襄阳的那些钉子,一根根拔除。”
“襄阳一旦落入他的手中,你应该很清楚,大乾最富庶之地落入韩易这样专门偷奸耍滑、使用小手段的人手里头,他会从中榨取多少利益!”
李恒玙听着李怜婞字字句句都直戳人肺管子的言语,一时间。只觉得呼吸都变得格外困难。
而李怜婞没有放过自己的侄子,她继续说:“假如顾邀璃没死。”
“那时候,他们夫妻二人同时对你发难,已经没有了王位的你,还有能耐再抵御他们夫妻俩的进攻吗?”
李恒玙这时豁然起身,暗暗咬牙说:“您别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七日以内,蜀中必定有人造反!”
李怜婞轻轻拍了一下手,她说:“对,这才是聪明人应该做的。”
“你的封地有人造反,你觉得皇帝会派谁去平反?”
李恒玙还没来得及回答,李怜婞就说:“以我对皇帝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派你去,而是会让韩易去。”
此话一出,李恒玙瞳孔颤抖,满腔怒火直喷而出。
“姑姑,如此一来,我岂不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李怜婞瞪了李恒玙一眼:“你这蠢货,蜀中的那些将领,只有你能够指挥得动。”
“凭借你多年在蜀中的经营,你只要振臂一呼,兴许反叛军便会很快偃旗息鼓。”
“但你也不想想,那韩易是个什么东西?”
“他之前所做的那一切,都是因为顾邀璃在背后托举,所以,才能够以雷霆万钧之势,造就了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而眼下,顾邀璃失踪了,也许尸体已经在哪个角落里腐烂,也许受了重伤在哪里疗养。”
“总之现在,她不在韩易身边,而你封地里的那些贼人造反,韩易若是去了,你难道就没点本事让他有去无回,死在叛军的手中?”
李恒玙在短暂的停顿之后恍然大悟,直接拍了一下手,大声称赞:“姑姑此举高明啊!”
李怜婞眼神当中闪过一抹不屑,但还是耐着性子,开口说。
“等到韩易死在蜀中,那时候,皇帝就只能派你前去!”
“而你只要稍微演一出戏,让自己受点小伤,然后以摧枯拉朽之势,平息叛乱,便可将大大的功劳全部揽到自己的手中!”
“如此一来,到那时,姑姑我就会到你父皇面前向你求情。”
“朝中也会有不少支持你的大臣,站在你这一边。”
“这样一来,你的王位也能够恢复了。”
“没准,你父皇一高兴,还会赏赐你更多好东西。”
李恒玙听着李怜婞的这般分析,很是激动地连连点头:“好,姑姑,那我现在就促成此事!”
……
两天后,襄阳城。
“大郎,大郎。”
这天刚刚微亮,刘家的千金刘霓裳又和平日一般,满脸笑靥地进入八方楼。
这八方楼是最近才刚刚开业的,卖的都是从京城那边流通过来的不少好东西。
其中就有在襄阳千金难求的琉璃制品。
因此,八方楼开业没多少时间,就在襄阳城内打响了名号。
除了它们贩卖的东西非常稀有且珍贵之外,更重要的是有刘家在背后支持,襄阳四大家族蔡家为首,姚家为辅,刘家次之。
荆州节度使刘景坤和襄阳郡郡守姚景升是拜把子兄弟,自幼一起长大,关系极好。
因此,有刘氏家族在背后支撑着,八方楼的生意不仅红火,更无人胆敢觊觎。
刘霓裳一进来,就瞧见女扮男装的刁袖娘手里拿着账本,正在记账。
其实,这账本里记录的,并不是账面上的数字。
而是整个襄阳城内,门阀世家与权贵们之间的人脉关系网。
等到刘霓裳靠近了,刁袖娘这才把账本轻轻盖上,然后抬起她那张经过略微修饰的俊俏脸蛋。
女扮男装的刁袖娘,整个人会比一般的男子,显得更加秀气。
但因为她会武功,所以,身上还会多一份普通俊哥儿所没有的英气。
再加上她与刘霓裳在土匪窝里的那一次经历,使得刘霓裳自打和刁袖娘一回到襄阳之后,她就几乎天天都来这八方楼。
眼下,别说他们刘家人,整个襄阳谁人不知刘家的嫡千金喜欢八方楼的掌柜?
而更重要的是,这八方楼背后,又是谁的势力在支持,众人无从得知。
越是如此,坊间也把刁袖娘的身份,编撰出了诸多版本。
有哪个门阀世家嫡公子,也有朝中某个权贵的嫡系。
总之,人们越是猜测,也越让刘霓裳对刁袖娘更加痴迷。
只是刁袖娘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毕竟她是女儿身,虽然她也不讨厌刘霓裳,但知道彼此之间,是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的。
因此,她与刘霓裳相处的时候,都是尽量表现出一副比较拘谨的神态。
她们如往常一样,正在闲聊的时候,这时候,门外进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头发显得略有些蓬松且凌乱的老人。
虽然身上穿着一身锦衣,但颇有一些不修边幅的姿态。
而他身边的女子,当刁袖娘看清她样貌的时候,不由愣了一下。
因为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襄阳见到春风楼的老鸨曲红药。
曲红药和刁袖娘一样,都是韩易的人。
这一层关系,让她们在千里之外的襄阳相见,很自然地会产生一种亲近之感。
以至于刁袖娘在看见曲红药进来的瞬间,脸上立即浮现出了一抹亲近的笑意。
她主动开口说:“红娘,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