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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说吧。”
两人来到村头的老树下，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程安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的本子，翻开以后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一堆东西。
“有福叔，你看，这是我这段时间统计的村里的人口和粮食情况。咱们的粮食储备还是很紧张，虽然这次猎到了不少猎物，但也只能解一时之急。”
程安皱着眉头，神情严肃。
程有福接过本子，仔细地看着上面的记录，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你说的这事，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可是如今河流几乎都已经断流了，没有一滴水。大地都干了，我们没有一滴水也种不出粮食。冬天也快来了，到时候打猎更难，树皮草根都没了，大山里的动物也活不久了。”
程安沉思片刻说道。
“我想了个办法。咱们不能光靠打猎和挖野菜，得想办法自己种些别的东西。”
“有福叔，我想着不如咱们种一些土豆和地瓜。”
程友福一脸疑惑，眉头紧锁说道。
“种小麦一直就是咱村儿的老传统了，而且上头收粮也只认小麦，种土豆和地瓜这事儿能行吗？不说上头同不同意，就是咱们村里的那些老顽固都不会同意的。”
程有福想起了什么事，又叹了一口气说道。
“再说了，如果要是交不够粮食，后果谁能承担得起呀？”
程安微微前倾，认真地解释道。
“有福叔，你想想交完公粮后，咱们村民还能剩下多少粮食？”
“往年每次交粮的时候，大家都过得紧巴巴的，每个人都吃不饱。不过土豆和地瓜产量高，还容易藏，就算交了公粮，咱们自家也还是有余粮的，好歹大家能填饱肚子。”
“更何况红薯和土豆都不算在交粮的范围之内，大家种些这个也能填饱肚子不是？”
“如今这灾情，填饱肚子才是硬道理，这也是为了大家能活。”
程有福沉默了，他望着远处干巴巴的田地，那里如今没有半分生长的希望。
程有福心中满是纠结。
他太明白了。
程安刚才说的所有话都是实情，但是如果真的要改变传统的种植作物，何谈容易呢？
况且还要面对上头的压力。
底下的村民根本想不了那么多。
他们只会嫌麻烦。
不仅要种小麦，若是让他们在种土豆或者是地瓜肯定会怨声载道的。
村子里还有一些懒汉，只会觉得他是拿了卖种子那人的回扣。
程有福犹豫不决时，他抬头看到程安坚定的眼神。
这一瞬间，他就有了许多被感染的动力。
他脑海里又想起村民们一张张被饥饿折磨的脸。
最终还是一咬牙，一跺脚，点了头。
“安子，我信你这一回，不过这事儿还得跟村民们商量商量。”
“行，有福叔，您先安排着，要是没啥事儿，我就先回了。”
程安心里还想着山洞里的腊肉，便没在多留。
程安走后程有福，独自一人在村口抽旱烟。
程有福内心复杂，想了很多。
他当然明白程安所说的话，但他心中也有很多顾虑。
村里的那几个老顽固可不好说话。
他长叹一口气，去看了看没有生机的麦苗，回家去了。
第二天，程有福敲响了村子里唯一的大钟。
钟声在村子上空回荡，悠长而又沉重。
村民们纷纷从家中走了出来。
有的还带着农具，显然是刚要准备去田间劳作。
大家都被这钟声打断了手里要干的事。
很快村民们就从家里聚到钟下，脸上带着愁苦。
程有福站在一个土坡上，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
“乡亲们，额今天把大家叫来，是有个重要的事儿商量。”
“咱们得改改种植的计划，不仅要种土豆和地瓜，还得种小麦，土豆和地瓜咱们自己留着吃，小麦就给公家交上去。”
话一出口，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这怎么行？小麦都种了好些日子了，都快长起来了，现在拔了，那不是白费力气吗？”
程有福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
“不是，没人让你们把小麦给拔了，而是让你们在自家园子里面再种点儿土豆和红薯。”
一个中年汉子着急地说道，手中的锄头在地上用力地一砸。
“如今本就没有水，那些麦苗都长不上去，怎么可能在种土豆啊？”
“就是啊，种了这么多年粮食，突然改种这些，上头能答应吗？到时候怪罪下来，咱们可担不起。”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也忧心忡忡地附和着。
“而且土豆和地瓜能顶什么用？又不能当正经粮食吃，交公粮人家也不收啊。”
另一个妇女尖声说道。
程有福看着激动的村民，心中有些无奈。
他想起程安说的话，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乡亲们，我知道大家有顾虑，可咱们得为以后想想。每年交完公粮，大家都吃不饱，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土豆和地瓜产量高，种了这些，就算交了公粮，咱们自己也能有点存粮，不至于挨饿。”
“产量高有啥用？卖不上价钱，交不了公粮，咱们还是得饿肚子。”
一个年轻小伙反驳道，他刚刚新婚不久，家里的负担更重，未来家里有孩子也都是负担。
面对村民们各种质疑和反对，程有福有些为难，额头上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看向人群中的程安，眼神示意程安多说些什么。
程安站在人群中，静静地听着大家的争论，此时他向前走了几步，大声说道。
“乡亲们，我知道大家舍不得已经种下去的小麦，也担心种土豆和地瓜的后果。但咱们现在的情况大家都清楚，每年都在为粮食发愁。咱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想办法改变。”
“更何况如今咱们种的小麦一点成长起来的效果都没有，咱们要懂得变通，也不是说不让大家重小麦，而是让大家做好两手准备，两种粮食都种上。”
“那你说怎么改变？种了土豆和地瓜，交不了公粮，咱们都得进大牢。”
一个脾气暴躁的男人大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