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熙淑给圣姬打电话问能不能去和她一起住几天,还请求圣姬不要问为什么。她丈夫要在家里躺三四天才会走,在丈夫走之前,她得找个地方待着。她实在不想回娘家,因为从镜子中看她左边颧骨都青了,肿得高高的。圣姬若有所思地沉默一会儿,然后跟她说可以随时过来。
熙淑早早下班,去超市买了一些东西,打算和圣姬一起吃晚饭。她买了鸡蛋、橙汁、豆腐、蘑菇、生菜、大酱、300克做汤用的猪肉,结完账后径直赶到圣姬家。因为怕丈夫打电话,把手机也关了。
到圣姬家以后,她先粗略地打扫一下,然后把篮子里的脏衣服放进洗衣机。打扫房间的时候又仔细看了看阳台仓库和衣柜里面,还是没看到猫。她煮了泡菜汤,做了蒸鸡蛋,调好大酱,洗了生菜,简单地摆上餐桌。过了一会儿,在阳台晾衣服的时候,圣姬回来了,她好像也去了超市,手里拎着塑料袋。
两个女人吃完晚饭后,煮了一壶菊花茶,然后在客厅地板上垫上坐垫,一边看电视一边喝罐装啤酒。圣姬什么也没问,但不时偷看熙淑脸上的淤青。电视里播放着农村独居老人的纪录片,老人和驴相依为命,不论是散步,去集市,还是去地里干活,总是和驴在一起。两个女人坐那里半天没说话,后来圣姬先开了口:
“跟这个和驴一起生活的老头比起来,我们两个是不是更好一点?”
熙淑没太明白,就没作答。是耳鸣吗?她似乎感觉耳边传来一阵太平箫的声音,中间还不时夹杂着捣衣捶击打的声音。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正在发烧,估计是要感冒。圣姬没注意到熙淑正在发烧,在一旁继续小声说道:
“现在也不知道那时是为什么,我曾经偶尔会自残,就觉得一切都是我的错,应该是有人把这种罪恶感深深埋在我心底了吧?您可千万不要那样。”
熙淑觉得头晕目眩,她想要问圣姬些什么,却怎么都张不开嘴。她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发着烧,浑身发冷。
“我养过一只小猫,但有一天打开冰箱一看,发现它冷冷地躺在里面,已经死了。”
“……”
“猫难道会自己跑到冰箱里吗?”
也不知为什么,圣姬抽噎着哭起来。熙淑只觉耳朵嗡嗡作响,然后就斜着倒了下去。圣姬这才晃动她的身体,急切地问她没事吧,是哪里不舒服。圣姬把手放在熙淑额头上一摸,然后立即起身去抽屉里拿体温计。熙淑打着寒战,抖得厉害,她让圣姬拿被子,但圣姬好像没听明白。
“天啊,39度多!怎么办?”
圣姬慌忙先找出两片泰诺塞到熙淑嘴里,然后把毛巾打湿给她擦额头和脸,但她看上去没那么容易退烧。圣姬贴着蜷缩在地板上发抖的熙淑耳边大声说道:
“我叫个出租车,您能去急诊吗?”
熙淑使劲摇头,她不想去急诊。圣姬拿出被子盖在熙淑身上。因为要先帮她退烧,圣姬定时给她量体温,不断用湿毛巾给她擦身体。恍恍惚惚中,熙淑想到了盘踞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越想抖得越厉害。她艰难地伸出手紧紧握住圣姬的手。
她在圣姬家整整躺了四天。这四天里,圣姬没上班,随时去药店买药,精心照料她。熙淑直到最后也不肯去医院,坚持在家里硬扛。她不想出门一步,虽然觉得对不起圣姬,但她极力安慰自己说以后报答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