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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姬每隔三四天就给熙淑发信息或打电话来问房子大概什么时候能出手。其间有几拨人来看房，但都像最开始那对新婚夫妇一样找各种理由压低房价，然后再毫无意义地重复一句“典租不行吗？”这套公寓的房价在首尔属于最便宜的，又地处投资价值较小的山脚贫民区，房产中介很不好做。坊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一旦住进这个小区，要是没有中彩票的运气，是肯定逃不出去的。住进这里的人大多是勉强维持生计的工薪家庭或者是精打细算的退休平民。除了空气好，不仅交通不便，学校也远远不如其他片区。

这天，小区里樱花烂漫，熙淑又独自来到圣姬家。她想去看看阳台上的花，又或许是想看看有没有猫，也有可能藏着点私心，想让自己在那个仓库般空旷的空间里独处一会儿。

一打开玄关门，熙淑发现地上摆着一双男人的皮鞋。她吓了一跳，想急忙转身出去，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男人已经看到了她。如燃煤般堆积在心底的恐惧全都燃烧起来，她完全僵住了。坐在沙发上的白发男人看着她说：

“你是谁？圣姬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他戴着墨镜，嗓子里发出沙哑的声音，一只手拄着拐杖，这让熙淑更加害怕。

“你没听见我问你是谁吗？”

男人用一种威胁的口吻逼问。熙淑不知所措，用颤抖的声音答道：

“我是房产中介，来看房子的。”

男人稍作思索：

“那就别管我，办你的事吧。不过，能先给我倒杯水吗？刚才就渴了，正好来了人。”

他压低声音又说：

“你也看到了，我眼睛不好，只能很模糊地看到一点点。”

那是怎么进来的呢？熙淑脱掉鞋子，小心地走向厨房，打开冰箱。里面没有矿泉水或饮用水，没办法，她只好用杯子接了点自来水给他端了过去。他没有接熙淑递过来的水，一动不动地在那儿坐了好一会儿。熙淑再次感到一股熟悉的寒气袭遍全身。

“喝自来水还不如喝酒呢，冰箱里应该有吧。”

不觉间，熙淑的身子开始发抖，她想尽快离开，却感觉自己正听他指使。

“你能站在那里待一会儿吗？站在那里听我说几句话。”

“……”

“我也有这房子的门钥匙，每个月的今天我都来拿生活费。住在这儿的是我女儿，不过我总是见不到她，因为她一个劲儿地躲我。我只能在这待一个小时，一个月就只能待一个小时，他妈的！”

熙淑拿着水杯，像个稻草人似地僵在那里。

“你也不用那么惊慌，像我们这样的父女关系也是有的。世上所有的父母心里都会觉得子女欠自己很多，我也一样，所以她总得给我贴补一下生活费吧，不是吗？况且我现在眼睛还这么不好。”

熙淑这才回过神来：

“您可真够可以的！”

他的眉毛像松毛虫一样动了动，“怎么了？”

熙淑索性一股脑儿说道：

“您每个月像个要债的似地追着独居的女儿要钱，很开心吗？”

老人清清嗓子，回道：

“对我这个老头子来说，除了这件事也没什么能做的。”

熙淑又质问道：

“那猫也是您弄死的？”

他尖声问道：

“你说什么？猫？”

“对，是您把猫弄死后放进冰箱的吧？”

一阵死一般的沉寂过后，老人疯了似地狂笑道：

“活这么大岁数，真是什么新鲜事都见识了。你脑子有问题吧？我连一只苍蝇都拍不死，别说猫了。猫肯定在什么地方活着呢，你就别操心了，还是给我来杯酒吧。再跟我聊聊，就当积德了。”

“看来您还没待到一个小时啊。”

熙淑慌忙跑出来，感觉就像被侵犯了一样，一身冷汗，浑身发抖。回到办公室一看，袜子上还沾着黄色粉末，可能是松花粉飘进了圣姬家里。

那天晚上，圣姬没有提前联系就突然来到熙淑办公室。当时是7点左右，春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天。她收起雨伞，走进办公室，瘫坐在椅子上。她掏出手绢擦手上的雨水，然后说道：

“这房子到底什么时候能卖出去啊？”

她看起来焦急不安。

“最近有的房子几个月都卖不出去，我看必须先解决一下阳台漏水的事，您明天就给房东打电话说一下，让房东解决吧。”

圣姬长叹一口气，回道：

“今天我父亲去过我家吧？”

“……”

“这老爷子脾气怪得很，他说什么了？您没事儿吧？”

熙淑没法说什么，岔开话题说道：

“您找到新住处了吗？”

“还没有，得等这个房子出手，再考虑找新房子吧。想着在我开的店附近租个单间，也不确定，房租总是涨，生意却不好。”

“怎么搬到这边来了呢？这里可是好进不好出的地界。”

“我是听一个熟人说的，这房子在山脚下，方便出去散步，空气也好，非常适合一个人静养，其实我身体不太好。”

熙淑觉得话说得差不多了，就开始整理桌面，准备下班。圣姬窝在椅子里静静地看着她，很快两个人的目光对在一起，“要不要一起吃晚饭？”两个人几乎同时说道。 2ytKIuJ5z7X1rsA/AlhntAUZBJCilHP0TSgdl8cHx/zddguMbK57wB240a1HTI0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