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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是我十多年来中国地图学史研究的总结和归纳。我进入中国古代地图学史的研究,是在恩师李孝聪教授的指引和帮助之下,最初只是希望将中国古代绘制的城市图作为史料纳入城市历史地理和城市史的研究中,但在研究中逐渐萌发了两点困惑,一点就是中国古代绘制的城市图的图面内容似乎并不能提供太多文本资料之外的“令人出乎意料”的“史实”;另一点就是发现中国古代地图似乎并不像前辈学者所认为的那样有着太多的“科学性”,或者有着朝向“科学性”“准确性”的发展和追求。

最初几年,我主要围绕解决第二点困惑从事了一些研究,2016年出版的《“非科学”的中国传统舆图——中国传统舆图绘制研究》一书就是这方面研究的结果,也即认为从“科学”和“准确”的角度来看待中国古代地图,这种视角本身就是错误的,因为“科学”和“准确”并不是中国古代地图的核心特质。与此同时,还认识到以往中国地图学史的历史书写除过于强调“准确”和“科学”之外,在地图的类型上也存在太多的忽略,忽略了刻本书籍中的地图,忽略了寰宇和全国总图以及河工图、运河图以及九边图之外众多其他类型的地图,因此在写完那本书之后,我希望能撰写一部“全面”的中国地图学史,由此也开始了资料的搜集工作。2018年出版的以清代之前中国古代的寰宇图和全国总图为对象的《中国古代舆地图研究》一书,即是这一宏大设计的一部分

不过,随着对历史认知的加深,我越发认识到,客观历史虽然只有一个,但我们认知历史的角度则是无穷无尽的,因此撰写一部全面的中国地图学史,完全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奢望,也是一种颇为幼稚的想法,因此本书的目的最终退缩到在地图类型上做到“全面”。

但一旦进入写作阶段,我才发现即使是在地图类型上做到“全面”也颇为困难。因为中国古代存在众多的地图类型,涉及众多的学术领域,因此需要研究者有着相当广泛的知识面,对于我这样一位懒惰且水平堪忧的研究者而言,这点显然是做不到的。最终,本书虽然介绍了众多类型的地图,但其中能结合历史背景以及相关文本文献进行分析的只是极少数,大部分只能就图论图,叙述一下谱系和大致的类型而已,甚至有时只能描述一些我认为具有代表性的地图。书中能让自己满意的大概只有第一篇寰宇图和全国总图。即使如此,由于有些类型的地图数量众多,涉及的主题也非常广泛,如河工图,因此本书也难以做到全面涵盖。总体而言,本书在大部分地图类型上,只是在尽量广泛搜集地图的基础上,进行叙述性的罗列介绍而已,因此今后这一领域还有很大的研究空间。此外,本书第八篇第三章第一节中关于“‘三山五园’图”的部分以及第二节“佛教四大名山图”和第三节“五岳舆图”分别是由中国国家图书馆古籍馆舆图组的任昳霏和吴寒撰写的,这也是我知识面欠缺的体现。

不仅如此,本书对于中国古代地图的分类,实际上是基于现代知识体系以及现代地图分类而进行,因此从“同情”的角度而言,并不合适。比如因为中国古人并没有今天现代国家和世界的概念,所以中国古代并没有现代意义的全国总图和世界地图的区分。因此,今后如果要从地图类型的角度再次撰写中国地图学史的话,那么更为恰当的就是以中国古代的知识体系为主导来对地图进行分类,当然在写作之前,需要进行大量新的研究。

总之,今后中国地图学史的历史书写依然有很大空间,而且我认为重写中国地图学史,不仅是地图学史研究的需要,也是中国史学发展的需要,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么中国地图学史的研究必然依然是一个冷门,无法与史学的主流接轨,也必然无法真正与国际接轨。而且,今后中国地图学史的研究也绝不能像本书这样只是停留在分类、描述谱系和地图的层面上。

关于我的第一点疑惑,即地图的史料价值,近两年我已经有所感悟,大致而言,就是地图的史料价值绝不是其图面内容,而在于这些地图所反映的与其绘制相关的文化、社会和制度等背景,也即要走到地图图面的背后。这点说起来容易,但要真正做到却颇为困难,大致需要研究者有着丰富的想象力、一定的史学理论基础,以及最为关键的是要能基于地图提出“正确”的问题。本书的第十篇即是这方面的一些尝试。我对这些尝试的结果还算满意,因为至少以地图为史料获得了一些有着一定新意的认知。“走到地图图面的背后”,应当是地图史料价值之所在,也是中国地图学史今后必然要走的道路,也是让中国地图学史不那么“冷门”的途径之一。

本书的写作,是我对中国地图学史研究的一个阶段的终结,今后我的研究重点将转向以地图为史料从事其他领域的研究,如“中国疆域史”“中国古人的时间与空间”等问题。

在此,还需要对本书的一些“与众不同”之处进行一些简要解释。

首先,作为一本“中国地图学史”的著作,书中没有收录一幅地图,似乎颇不合常理,也不应该。其原因,我想从事古地图研究以及现代地图研究的读者应该都能明白和理解。作为补偿,在各篇的附录或者正文中列出了书中所使用的地图的来源、收藏地或版本,有兴趣和条件的读者可以自行查阅。此外,我在云南大学的支持下,正在将通过各种途径搜集到的中国古代地图建立数据库,预计收录的地图应当能达到15000幅左右。因为同样的原因以及版权问题,这一数据库不会对外公布,但欢迎研究者前来查阅和使用,且云南大学历史地理研究所的网站上将会定期公布和更新地图数据库中收录的地图的细目。

其次,书中不少部分对于某些地图的描述,直接引用了一些图录和研究论著中的文字,而没有使用我自己的描述。这并不代表我没有看过这些地图,而是我认为这些图录和研究论著中对于相关地图的描述已经满足了本书的需要,且也非常优秀,从而没有必要再去辛苦一番。

再次,本书中的一些章节是之前曾经单独发表过的论文,在某些内容上存在一些重复。收录到本书中之后,对这些重复之处进行了删除,但有一些重复之处,如果进行删除的话,将会影响到对文意的理解,对此,本书在对文字进行尽可能压缩的情况下,将某些重复之处保留了下来。对此敬请谅解。

最后,编纂全世界各藏图机构收藏的中国古代地图的联合目录,是国内中国古代地图研究者长期的愿望,但一直缺乏最终能真正成功的行动。我将过目过的地图以及各种图录、图目中的地图分类编纂了简单的目录,放置在相关各篇之后,一方面是为了便于研究者和读者今后的查阅;另一方面也算是这种联合编目的初步尝试。当然,这些目录相当粗糙,也远远谈不上全面,其中也必然存在不少错误,且因为一些地图涉及不止一种主题,因此同一幅地图可能出现在不同的目录中。此外,由于各图书馆和藏书机构对于某一古籍的同一版本的著录可能存在差异,如可能将雍正版著录为清中期,因此这些目录中所著录的某些古籍的不同版本可能就是同一版本。因此,这些目录只能提供读者作为参考,敬请谅解。我一直认为编纂中国古代地图联合目录的工作应该由中国国家图书馆古籍馆舆图组来组织,这一方面是由其最为丰富的藏图决定的;另一方面也是由其长年来进行的颇有成果的研究决定的。

最后,非常感谢恩师李孝聪教授长年来的引导、提携、宽容和帮助。恩师在70多岁依然保持着旺盛的学术研究的热情,近年来出版和发表了大量研究论著,这种学术精神鼓舞着我不断前行。

还要感谢中国科学院大学的汪前进,中国社会科学院的孙靖国,中国国家图书馆的陈红彦、萨仁高娃、白鸿叶、成二丽、吴寒和任昳霏,上海师范大学的钟翀,上海复旦大学的韩昭庆、丁雁南等学者长期以来给予的帮助、鼓励和支持,没有他们,本书是无法完成的。云南大学以及各相关机构的领导对我的研究给予了研究条件、研究时间和资金上的大力支持,在此对他们表示由衷的感谢。

本书的主体部分,完成于2019年底至2020年初,忙碌于书稿的写作,没能给予妻子王雪梅女士和女儿成鱼跃应有的陪伴。在此感谢她们长期以来给予的支持和体谅。

学术只是人生的一小部分,不懂生活也做不好历史研究。希望未来我能更多地体悟生活。

初稿,2020年4月23日
修订,2021年2月15日
成一农
于昆明家中 7zWPUT6754DdVsof93r2+ivRlcXkaWO70xctoniM7uADTvAweZAoJ6fau2iMpBp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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