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倍尔的社会主义思想,大致形成于19世纪60年代末期。在这段时期,德国的资本主义经济不断发展,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形成,社会性质也逐渐发生变化,德国基本上从一个封建社会转变为一个资本主义社会。马克思和恩格斯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诞生,为无产阶级革命斗争指明了道路,并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无产阶级的思想政治觉悟。无产阶级在1848年欧洲革命中得到锻炼,进一步促进了工人运动的发展。倍倍尔的社会主义思想,就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形成的。
当英国和法国已经开始进行工业革命的时候,德国在政治上还处于封建反动势力统治之下,各邦分裂,尚未形成统一的民族国家;在经济上也比较落后,以农业经济和小手工业生产方式为主。不过,19世纪初,随着工业革命浪潮的影响,以及德国自身经济的进一步发展,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开始产生并不断发展。机器的运用及技术的革新大大提高了劳动生产率,促进了生产的增长。1836年德国关税同盟的形成,解决了各邦之间经济发展的关税壁垒问题,为资本主义经济的进一步发展扫除了障碍。
关税壁垒取消后,经济的发展和贸易往来更为便利,交通事业也逐步发展起来,从而为当时资本主义工业生产的发展提供了便利条件,大大促进了生产力的提高及生产总值的增长。例如,按产值来计算,1844年棉织品和生铁生产的产值比1836年增长50%; 1842年,普鲁士邦的煤产量从1831年的7019958吨增长到14900932吨,褐煤产量从1831年的1719495吨增长到1842年的4431645吨
。随着工业的发展,煤矿、钢铁以及机器制造等行业成为重要的工业部门,很多城市形成了重工业发展中心,比如普鲁士的莱茵-威斯特伐利亚、萨克森、西里西亚和柏林等地区。特别是19世纪五六十年代,德国经济发展迅速,煤铁等重工业部门的产量平均每十年增加一倍多。到19世纪60年代,德国的工业已赶上法国,在这期间德国逐渐由农业国过渡到工业国,工业产值超过了农业生产的产值,并且逐步被卷入世界市场。资本主义工业化的发展,促进了社会生产力的迅速提高,为统治阶级创造了大量的财富和利润,同时也为社会提供了大量的就业机会,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人们的生活状况。经济的发展,促使社会结构和阶级力量的对比发生了变化。
在19世纪中叶,随着工业化的发展,资产阶级作为一种进步的力量迅速兴起,特别是在普鲁士,资本主义力量增长较快。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逐渐瓦解了封建性的大地产,容克们通过“赎买”的方式逐步将普鲁士封建性的和半封建性的农业转变为资本主义的农业,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工业化和农业的资本主义化,使农业的产量和产值不断提高,并促进了食品工业及其他加工业的发展。在19世纪五六十年代,普鲁士的社会性质逐渐发生变化,基本上从一个封建的社会转变为一个资本主义的社会
。为了维护封建势力的统治和安抚资产阶级,普鲁士君主政体也向资产阶级作了妥协,满足了资产阶级的某些政治要求。相比于封建的统治势力,资产阶级是一个进步的阶级,但是资产阶级本身又是软弱的,他们往往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向统治阶级妥协。
19世纪的工业化极大地改变了世界和社会的面貌,以及人们的生活状况。工业化的发展一方面大大促进了生产力的提高和社会的进步,另一方面也带来了大规模的雇佣劳动、贫困及苦难。工业化的发展,使男女工人整日围在机器旁边,劳动分工以及生产阶段的划分使得工人们的劳动机械性、重复性,从而刻板乏味;工作环境比较简陋和恶劣,工人们必须忍受噪声和污染;工作场所及住处的分离,使得工人们每日奔波劳碌。工业发展的机械化,还使得大量妇女和童工被雇佣。统治阶级和资本家为了追逐利润,就通过延长劳动时间和压低工人工资的办法对工人们进行压迫和剥削。“每天超过13个小时的劳动时间——尽管在各种职业、企业和各个地区存在着差别——直到19世纪中叶为止始终是常规惯例。”
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使资本和劳动逐渐对立和分离,资产者作为生产资料的占有方,拥有大量资本,占有剩余价值,处于统治地位;另一方为无产者,即工人们,他们不掌握生产资料,不占有生产原料,也不占有机器和工具,他们付出劳动,却只能得到与自身劳动价值不相称的极低的工资。工人们所创造的价值,大部分都被资本家以剩余价值的形式占有,或以资本的形式投入到再生产当中去,从而赚取更多的剩余价值和利润。这样,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作为资本主义社会中两大对立的阶级就形成了。
在阶级关系上,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是直接对立的,这就导致了两者之间的矛盾和斗争日益激烈。起初,工人们自发地打砸机器、破坏工厂,反抗资本家的剥削和压迫。到19世纪三四十年代,大规模的、有组织性的工人政治性罢工或者武装起义开始出现,其中比较著名的有法国里昂纺织工人起义、英国工人宪章运动和德国的西里西亚纺织工人起义。这表明,工人运动开始走向自觉,无产阶级开始作为独立的政治力量登上历史的舞台。
马克思和恩格斯在批判地吸收了德国古典哲学、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的基础上,创立了历史唯物主义辩证法和剩余价值理论。他们又充分吸收了空想社会主义理论的合理成分、资产阶级思想中的进步成分,从而创立了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产生,是19世纪中期欧洲工人运动发展的结果。它满足了日益独立的工人运动的要求,同时还承担着将科学社会主义与工人运动结合起来的任务。1848年2月24日《共产党宣言》的出版,标志着科学社会主义的诞生。
马克思和恩格斯运用阶级斗争理论,认为阶级斗争推动了人类社会的进步和演变,阶级和国家都是历史发展到某一阶段的产物,会随着历史的发展而消亡;资产阶级为人类社会的发展创造了巨大的生产力和历史进步,为消灭封建社会做出了很大贡献。相比于封建社会的统治阶级,资产阶级是一个进步的阶级。但是,资本主义大工业以及资本主义私有制的发展,使得整个社会日益分裂为两大对立的阶级,即资产阶级和其掘墓人——无产阶级。资产阶级由于占有生产资料和大量资本,逐渐成为统治阶级,而无产阶级则沦为被剥削和被压迫的被统治阶级。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虽可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但始终无法解决。“随着大工业的发展,资产阶级赖以生产和占有产品的基础本身也就从它的脚下被挖掉了。它首先生产的是它自身的掘墓人。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
所以,无产阶级的历史任务就是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建立无产阶级的统治,从而消灭阶级,消除剥削,实现人类的全面发展和全人类的解放。
马克思和恩格斯创立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将社会主义运动推进到一个新的阶段。它从不局限于纯粹的理论,而是从现实出发,强调要对社会进行根本性的变革,强调发动广大群众和无产阶级的力量。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诞生,为工人阶级反抗资本主义制度的斗争提供了科学的理论武器,促进了工人阶级向自为阶级、自觉斗争的转变。
19世纪三四十年代,随着工业革命的进行,德国资本主义经济有所发展,一部分工人、手工业者开始爆发骚动和起义,反抗资本主义的剥削。再加上受到英国和法国工人运动的影响,德国逐渐出现了一些工人组织。这些组织最初以社会性自救会组织或宗教性质的工人协会为主。由于国内法律的限制,工人运动的政治活动最初只能在国外开展,其中比较重要的团体有“新德国”“年轻德国”“流亡者同盟”“正义者同盟”等,这些团体的主要组成部分是手工业者。其中,“正义者同盟”于1836年在法国巴黎成立,主要由侨居法国的德国政治流亡者、工人和手工业者组成,它的前身是流亡者同盟。流亡者同盟主要是由小资产阶级民主主义者领导的手工业帮工组成的,目的是废除诸侯统治和统一德国。由于受到空想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思想的影响,流亡者同盟中的小资产阶级领导人和无产阶级成员之间发生了政治冲突。1836年,比较激进的无产阶级盟员便从流亡者同盟中分裂出来,成立了正义者同盟,目的是通过少数人的密谋活动建立财产公有的新社会。正义者同盟自建立以后,发展比较迅速,在法国、瑞士和德国都建立了支部,成员达数百人。在组织上,正义者同盟是一个半宣传、半密谋的团体;在思想上,同盟先后受到过布朗基主义、魏特林空想共产主义、蒲鲁东主义和“真正的社会主义”思潮的影响。后来,经过马克思和恩格斯的改造,正义者同盟逐渐接受了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于1847年改名为“共产主义者同盟”,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无产阶级政党。共产主义者同盟的建立,为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传播做出了很大贡献。
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刚刚诞生,1848年欧洲革命就爆发了。这场革命主要是指1848—1849年间发生在法国、德国、奥地利、意大利等欧洲国家的资产阶级民主、民族革命。它是欧洲19世纪初期政治、经济和思想发展的必然结果。19世纪40年代,由于德国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资产阶级革命条件日益成熟。这场革命爆发的根本原因是新兴的资本主义经济同落后的封建制度及其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是一场资产阶级追求经济自由和政治权力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革命前的德国分裂状态严重,各邦保持着封建专制制度,严重阻碍了资本主义的发展。当时普鲁士政府实行反动的专制统治,再加上农业歉收和经济危机,使得德国的阶级矛盾不断尖锐,人民群众的斗争热情不断高涨。
为了确定当时德国革命的性质和任务,为无产阶级指明斗争方向,马克思和恩格斯专门写了《共产党在德国的要求》,要求德国工人积极参加本国人民的革命斗争,先完成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在德国建立统一的、不可分割的共和国。马克思和恩格斯亲自回到德国,创办了《新莱茵报》,指导革命斗争。他们批判封建专制主义和封建反动势力,批评大资产阶级的妥协态度,积极支持资产阶级的民主革命斗争。革命失败后,马克思、恩格斯以及共产主义者同盟中央委员会的多数成员流亡伦敦,开始同盟的重建工作,并总结革命的经验教训。虽然革命最后失败了,但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原理在此次革命中得以丰富和发展,为以后的广泛传播打下了基础。
在这场革命中,资产阶级担任了革命的领导力量,广大人民群众、工人阶级、小资产阶级和农民也积极参加了革命,充当了革命的主力军,他们在这场革命中得到了锻炼,提高了自身的政治觉悟和思想水平。这次革命也证实了工人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是民族革命中最坚定的力量,并促进了工人组织和工人运动的兴起和发展。
革命期间,一些工人协会和工人组织相继成立。1848年6月,全国印刷工人协会在美因茨成立,这是由12000名印刷工和排字工的代表们积极倡议的,他们希望协会保护自己的社会地位,防止季节性失业及工资下降等社会风险,并要求实行全国统一的排字工和印刷工工资标准等。同年8月,共产主义者同盟盟员——印刷工人斯特凡·波尔恩成立了“工人兄弟会”,这个组织成员以手工业帮工、熟练的专业工人为主,他们的口号是“一人为大家,大家为一人”。“工人兄弟会”主张工人们团结互助和对社会进行改革。同年9月,卷烟工人在柏林建立了“德国卷烟工人协会”,要求改善自己的劳动条件和社会处境。1849年9月,一些帮工在柏林建立了“古腾堡联盟”,主张改善工人们的物质状况。这些工人协会和工人组织的成立,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工人运动的发展。
1848年欧洲革命失败后,封建专制势力镇压了起义者,并加大了对民主协会、工人组织等的监督力度。从1849—1859年间,德国进入了十年的高压反动时期。1854年7月,邦联议会通过结社法,要求德国各邦政府解散一切以“政治、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为宗旨”的工人协会和兄弟会。工人们的政治联合成为不可能。各邦在法律上禁止结社和建立政治团体,禁止妇女、学徒和学生参加结社和集会活动,而且拥有比较严格的新闻检查制度,极大地限制了工人运动及工人组织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