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浪塘盆地。共工、混沌、穷奇、梼杌、饕餮。

共工：“晚上，卬发现阆风苑上空有亮光，比最亮的星星还要亮。有时白天也能看见。卬怀疑奥库涅团队同仓颉有秘密合作。”

穷奇：“仓颉四目八瞳，自带光芒，看见的人很多。”

共工：“脩己也有光。那不是我们关注的范畴！如果阆风苑冶炼出铜，而且矿石取自昆仑山，那么，卬发誓，一定用头把你们撞成碎末！”

混沌、穷奇、梼杌、饕餮：“大小积石山都是朝山者废弃的低端玉料，不可能炼出铜。”

共工呵斥：“难道你们没听说过金玉共生？万一仓颉把美玉炼成铜呢？大小昆仑山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石头，阆风苑距凤林川很近，到时候我们的优势会变成劣势！”

梼杌：“……我们刺探过多少次了，空荡荡的城中就仓颉和脩己两个人。每天早、晚冒两次烟，那是他们在煮稀饭吃。”

共工：“吃什么？”

梼杌：“仓颉什么都吃，稷、黍、粟、菽、苡米，煮啥吃啥。脩己只吃苡米。”

共工：“唉，苡米！让人伤感的苡米！那曾经是朕的主食……”

饕餮：“那个彩陶瓮好像是无底洞，苡米多得吃不完。我去抢来？”

共工：“卬不吃苡米，卬不想回到痛苦的过去！这些年，卬总在路上徘徊纠结，纠结徘徊，尧没完没了地迁都，撕裂卬的记忆，让卬想不起出发地，也找不到目的地。你们体验过内心浸泡在盐碱水中的滋味吗？迁都难道不算重大事件？该不该写入历史？难道因为顾忌尧就绕过？什么造字工程，什么引进冶铜技术，都是转移民众视线的烟幕弹！卬想回家！卬常常梦中听见母亲在呼唤：孩子，回家来吧！卬做梦都想回去，可是，能回去吗？卬……”

混沌、穷奇、梼杌、饕餮：“您怎么了？如果伤心，发泄出来就好了，反正没外人。”

共工：“哦，都是可恶的苡米扰乱了卬的思绪。卬本来要说拒绝一切妨碍铜业发展的事情！你们不要再张扬，要低调。大家都要低调，不能功亏一篑啊！”

混沌：“卬本是高贵的王族，却被您忽悠成矿工、冶炼工！卬想回家，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共工：“哪有什么逍遥自在，不过是卬替你们承担了滔天巨浪。现在时局类似黄帝时代，各部落之间互相倾轧，阴谋阳谋，什么损招都想得出。千万别躺在贵族的泡沫里做梦，这个时代看谁有钱，看谁的胃口大、拳头硬、牙齿厉害。当然，这些还不够，最终还得看谁的弓箭和匕首厉害。”

饕餮：“您的意思是要打仗？”

穷奇：“谁怕打仗啊！”

梼杌：“卬最喜欢玩那残酷的游戏！”

共工：“不要蠢蠢欲动。现代打仗与黄帝时代不可同日而语，除了无坚不摧的铜，还得有以柔克刚的智慧。”

混沌、穷奇、梼杌、饕餮：“那些东西我们多的是。”

共工竖起大拇指：“这是卬愿意与你们合作的根本原因。尽管奥库涅铜业商会穷凶极恶，将混沌丑化成巨大的狗，赤如丹火，六足四翼；又诬陷穷奇是生有翅膀的大虎，歪曲梼杌人头虎腿长有野猪獠牙，诬蔑饕餮是人头羊身并且腋下长眼睛！”

饕餮：“羊是什么？没听说过。”

共工：“哦，那是奥库涅的运铜工具，必将被我们收购。”

穷奇：“卬的形象如此丑陋，将来如何出任朝中大臣？”

共工：“这不是你们的真实形象，是面具！奥库涅铜业商会机关算尽太聪明，免费给我们制作虚假面具，反而保护了我们。”

混沌：“卬还是想回家。能不能把冶炼基地搬到黄河下游啊？”

共工：“愚蠢！”

穷奇、梼杌、饕餮：“其实我们也想回家。无论如何，不会再向西走半步。更不会到昆仑山西边去，绝对不会。不能离家再远了！”

共工：“朋友们，兄弟们！作为新兴的冶炼团队，我们取代奥库涅铜业商会是必然趋势。奥库涅垄断铜的时代将一去不复返。正如诸位所了解的，浪塘以下黄河两岸及其支流大夏河、洮河、渭河、祖厉河流域不但有丰富的水源和铜矿、陶土、玉料，而且还有广袤肥沃的坪地、塬地、台地，可种粟、黍、稷、菽等粮食，也可以捕猎鹿、野驴、野猪、野兔、野牛、雪豹，我们有信心把浪塘打造成顶级的冶炼基地。接下来，垄断凤林川商贸活动的设想指日可待；然后，浪塘与凤林川相互支撑，可将九道坪打造成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最后，你们会重新回到权力中心……”

混沌、穷奇、梼杌、饕餮：“我们……”

共工：“以后谁都不许说泄气话。黄河不能倒流，大伙必须往前走，无法回头！”

混沌、穷奇、梼杌、饕餮：“我们……”

共工：“现在回到本次聚会的主题上。随着冶炼的规模不断扩大，对燃料的需求猛增，消耗劳力太多。卬昨夜受到神人指点，知道了获取新能源的方法。”

混沌、穷奇、梼杌、饕餮：“什么？我们正为此犯愁呢！”

共工：“你们抬头看看，太阳兄弟有十位，每天只能出来一位，其他九兄弟闷在扶桑树上，憋得发慌；从市场角度来分析，属于资源配置浪费。如果能将九个太阳请来或者买断，那么热源问题就能彻底解决，冶炼与铸造所需热量的瓶颈就突破了。”

混沌、穷奇、梼杌、饕餮：“好啊！好啊！”

共工：“现在就需要派可靠的人到旸谷同帝俊、羲和商谈。什么条件都行，先答应下来。”

饕餮：“有个名叫夸父的少年，跑得比风和虎都快。”

共工：“那个死脑筋，靠不住。只能从你们四位中选择一位。”

混沌、穷奇、梼杌、饕餮：“是不是祝融的身份更适合？”

共工：“他目前不宜出面。”

混沌、穷奇、梼杌、饕餮：“我们四兄弟是发小，从未分开过。”

共工：“哦，挑战自我，挑战未来。抓阄决定谁去吧。” XNH7QRdYLGxHTDSRvKu2INipr8xYTOdsBRmMYfwnEMicXxopDdHTU+2Xnp/czT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