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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墨洛温王朝(481—751)

墨洛温王朝是法国历史上第一个王朝,也是探寻“法国”起源所能追溯到的最早的王朝。在传统的法国史王朝划分中,墨洛温王朝国王(包括法拉蒙等神话国王在内)属于“第一家族的国王”(rois de la première race)。墨洛温王朝是一个过渡时期:政治上,这个时期标志着高卢地区从罗马帝国向中世纪封建制度的转变;经济上,虽然地中海仍旧是经济往来的重要通路,但高卢的北海到大西洋沿岸一线出现了众多新的经济中心;文化上,古典文明日渐式微,基督教教会成为文化的主要传承媒介。有关墨洛温王朝的历史文献并不丰富,史学家只能从有限的史料中提出观点,而且这些史料在年代判定和叙事方面,都存在值得质疑之处。今天的历史学家正尝试突破原有的教条式的王朝历史观,突破简单的日耳曼-罗马二分法,并从更多样的视角观察这个“法国前的法国”。

墨洛温王朝的创立者是法兰克人。而法兰克人在高卢建立国家,是罗马帝国晚期一系列事件与变革的产物。公元395年,罗马帝国一分为二,东罗马帝国以君士坦丁堡为首都,西罗马帝国以罗马为首都。从4世纪起,“蛮族”移民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涌向欧洲。由于东罗马帝国成功地将他们拒之门外,所以蛮族不断向西迁徙。他们首先在中东欧、在多瑙河平原定居。随后,他们向罗马帝国的核心渗透。在这些“蛮族”当中,日耳曼人构成了其主体。日耳曼人是一个部落联盟,又下分为法兰克人、伦巴第人、勃艮第人、阿勒曼尼人、哥特人、撒克逊人、汪达尔人等。410年,日耳曼人的一支——西哥特人,在国王阿拉里克一世的率领下将罗马洗劫一空。令西罗马帝国形势雪上加霜的是匈奴人的入侵。匈奴人一度侵入巴黎和奥尔良一线,最后于451年在特鲁瓦附近战败;“上帝之鞭”阿提拉则于两年之后去世。虽然匈奴人的威胁解除了,但匈奴入侵加速了蛮族向西迁徙的进程。同时,为了抵抗匈奴人入侵,罗马统治者招募了大量蛮族士兵参军,这些蛮族接受了初步的罗马化。差不多在同一时期,法兰克人和阿勒芒人开始向西罗马帝国境内迁徙;盎格鲁-撒克逊人进入不列颠半岛,将原来住在岛上的凯尔特人赶到了布列塔尼半岛。476年,蛮族将领奥多亚克(也许是突厥-蒙古血统)罢黜了西罗马帝国末代皇帝罗慕路斯·奥古斯都,西罗马帝国宣告灭亡。此时,法兰克人还是西欧北部一个并不强大的蛮族势力。

“墨洛温”王朝得名于萨利安法兰克人国王墨洛维(Merovech)。墨洛维是希尔德里克一世之父,而希尔德里克一世之子克洛维于481年左右继位。在十余年间,他统制了法兰克人诸王,占据了高卢大部分地区,催生了“法兰西”的雏形。按照法兰克人的传统,王国在国王驾崩时由诸子平分。这为墨洛温政权添加了诸多不稳定性。克洛维一世驾崩后,王国由其四子平分,经过克洛泰尔二世和达戈贝尔一世的短暂统一后,又陷入分裂。王权逐渐落入了宫相的手中,国王成为宫相的傀儡。750年,矮子丕平罢黜了墨洛温王朝末代国王希尔德里克三世,篡权称王,创立了加洛林王朝,是为墨洛温王朝的落幕。

通常,我们将墨洛温王朝的开端放在5世纪中叶,或放在克洛维一世登基的481年。就法国史的记忆而言,历史上的人们津津乐道于“法国人的第一位国王”法拉蒙,还有有关克洛维的种种传说。有关墨洛温王朝和法兰克人的起源,历史上也流行过多种具有神话色彩的说法,因此与历史上的法国历史记忆存在冲突。

法兰克人王国最初的重心在图尔奈和科隆之间,大体是今日比利时南部和德国边界所构成的区域。它随后有向巴黎盆地转移的趋势,但这个转移在墨洛温王朝时期并没有实现。在墨洛温王朝,王权没有放弃对专属罗马皇帝的“帝权”(imperium)主张,且存在着一定的立法活动。无论是经济还是文化,墨洛温王朝都没有表现出特别明显的衰退或者停滞。相反,经济和文化交流仍在继续,包括与地中海沿岸地区的交流。而墨洛温王朝几位末代国王暗弱和慵懒的形象,也更多地带有加洛林王朝自我粉饰的成分。在今天,我们需要批判性地看待以往一些教条式的论断,重新审视这个王朝之于法国和欧洲历史进程中的位置。 E7QTz8YRDmgrj33IVwskC9Sbge3mRwuVITGBSa3cPUuKoHz/AOSQOx63l6kJKem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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