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开放型经济

江苏是最早实行对外开放的省份之一。1972年11月，经国务院批准，开建连云港为对外贸易口岸。1973年，江苏省重建对外贸易局，先后成立省粮油食品、土畜产品、纺织品、轻工业品、化工、机械、五金矿产品等进出口分公司，承担国家和地方产品进出口的经营。1974年元旦，江苏省经国务院批准建立对外贸易口岸，开始直接经营对外出口业务。省口岸建立初期，经营的出口产品主要有厂丝、棉布、人棉纱、冻猪肉、冻鸭、冻鹅、鲜蛋、板鸭、水果、煤炭、薄荷脑油等11个商品，承担对香港、澳门地区和新加坡、马来西亚、日本等国家的出口业务。 紧接着，1984年5月，连云港和南通成为经国务院批准的全国首批沿海对外开放城市之一。1990年4月，上海浦东开发开放为江苏加快发展开放型经济提供了新机遇，苏南开放型经济初具形态。2001年12月11日，我国正式加入世界贸易组织。江苏特别是苏南地区抓住国际资本和产业大规模转移的契机，以经济开发区、工业园区等为载体，大力发展以国际市场为主要目标市场的出口导向型产业，经历了从“招商引资”到“招商选资”再到“招才引智”，从大规模“引进来”到高水平“走出去”，苏南地区逐渐发展成为江苏省开放型经济规模最大、水平最高的区域。

一、开放型经济发展的理论分析

“开放型经济”是我国实行对外开放政策的必然结果。早在改革开放之初，邓小平同志就提出要吸收外国资金、技术和管理经验，也要大力发展对外贸易。党的十四届三中全会正式提出“开放型经济”这一新概念，明确指出要“充分利用国际国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优化资源配置……发展开放型经济” 。

开放型经济是相对于封闭型经济而言的。一般认为，在开放型经济体系中，资本、人才等各种生产要素以及商品、服务等可以比较自由地实现跨国流动，从而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和经济效率的提升。在全球一体化趋势下，发展开放型经济已经成为各国或地区的普遍选择。同时，开放型经济与外向型经济也存在一定区别，外向型经济强调以出口导向为主，而开放型经济既注重出口，也强调进口，出口与进口不存在轻重之分，关键在于发挥各国比较优势。从我国的情况来看，自1993年党的十四届三中全会提出开放型经济概念以来，特别是加入WTO以后，我国对开放型经济的理解越来越深刻，越来越全面。党的十九大报告对开放型经济有了更为完整的表述，明确提出要“主动参与和推动经济全球化进程，发展更高层次的开放型经济，不断壮大我国经济实力和综合国力”。

从国际发展经验来看，部分国家从本国实际出发，分别采取了进口替代战略、出口导向型战略等不同方式，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开放型经济的发展。比如，亚非拉许多发展中国家通过实行进口替代战略，建立和发展最终消费品工业，希望借此摆脱对发达国家进口的过度依赖，进而提升本国的工业化进程。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亚洲的中国香港地区、中国台湾地区、新加坡和韩国等通过实行出口导向型发展战略，重点发展劳动密集型的加工产业，并以制成品的出口代替初级产品的出口，以此加速工业化进程，在短时间内实现了工业经济的腾飞，一跃而发展成为全亚洲发达富裕的国家或地区。

关于我国开放型经济理论体系，理论界从开放型经济的理论框架、主要内容、实现路径等多个方面进行了深入分析。裴长洪提出，中国特色开放型经济理论框架可以简要概括为：完善互利共赢、多元平衡、安全高效的开放型经济体系；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培育参与和引领国际经济合作竞争新优势；完善对外开放战略布局；积极参与全球经济治理和公共产品供给。 于海峰和王方方提出了建设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开放型经济体系的目标是构建全方位、立体化、网络状的开放系统，突出了构建三维平台、实现多元平衡的重点，以及发挥“点线带”网络化平台的难点，最终找到以“一带一路”与自由贸易港（区）联动的突破口来推动开放型经济体系建设。 张二震和戴翔提出，新一轮开放型世界经济的发展，应该坚持以开放为导向，以创新为引领，以包容为心态，以互利共赢为目标，以多边主义为保障，以共商共建共享为原则。

二、出口导向型发展模式的形成与演变

在对外开放的过程中，苏南地区逐步形成了出口导向型的开放经济发展模式，其发展历程大体可以分为三个阶段：起步发展始于改革开放初期；快速发展于上海浦东开发开放；转型发展于全球金融危机以来。

1. 起步发展阶段

从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到20世纪90年代初是苏南地区开放型经济的起步阶段。在这一阶段，从国际上看，发达国家正在进行产业转型升级，逐步将制造业产业链中的低端生产环节向发展中国家转移，这为苏南发展开放型经济提供了外部条件。从国内看，在我国发展开放型经济的浪潮中，江苏省的苏南地区凭借紧邻上海、沿江沿海的独特区位优势和加工制造业的历史基础，利用劳动力素质较高、劳动力成本较低的比较优势，以国际出口市场为导向，在全国开放型经济发展中占据了重要位置。与此同时，1984年5月，经国务院批准，连云港和南通成为我国首批沿海港口开放城市；1985年2月中共中央、国务院批转《长江、珠江三角洲和闽南厦漳泉三角地区座谈会纪要》，决定把包括苏州、无锡、常州及所辖的12个县（市）在内的长江三角洲开辟为沿海经济开放区；1988年3月，国务院《关于扩大沿海经济开放区范围的通知》把南京、镇江、扬州、盐城及其所辖的19个沿海、沿江县（市）以及南通、连云港所辖的9个县（市）列入沿海经济开放区；1984年，昆山开创国内先例，自费创办开发区；20世纪90年代初，江苏逐步形成了“沿海开放城市—沿海经济开放区—经济技术开发区—重点工业卫星镇—自费开放地区”的多层次对外开放格局。

2. 快速发展阶段

从20世纪90年代初浦东开发开放到21世纪初国际金融危机爆发，是江苏开放型经济的快速发展阶段。在这一阶段，上海浦东开发开放为苏南地区加快发展开放型经济提供了新的发展机遇，一系列开发区、工业园区先后建立：1992年10月4日，国务院批复同意建立江苏太湖国家旅游度假区；同年10月16日，国务院批复成立张家港保税区；同年11月，苏州、无锡、常州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被国务院批准为国家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1994年2月，国务院批复开发建设苏州工业园区，推动开放型经济发展迈上快速发展通道。特别是2001年我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以来，苏南开放型经济也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苏南及沿江地区成为国际资本投资热土，跨国公司落户数量和投资额急剧增长，各类开发区加速发展，经济规模急剧扩大。

对对外贸易增长情况进行分析可以发现，受益于开放型经济发展，苏南地区对外贸易额增速远远高于经济增长速度。以苏州和常州两市为例，1990年苏州外贸总额为1.88亿美元，2007年增长到2117.86亿美元，按当年价计算，年均增幅高达51.2%，而以当年价计算的GDP年均增幅仅为21.7%，二者相差近30个百分点；同样，1990—2007年，常州市对外贸易额从6153万美元增长到132.26亿美元，GDP从94.87亿元增长到1881.28亿元，以当年价计算的年均增幅分别为37.2%和19.2%，二者相差18个百分点。对外贸易额的快速增长，带来的一个直接结果就是外贸依存度的大幅上升。根据笔者测算，1990—2007年，苏州市外贸依存度从4.5%上升为282.5%，其中出口依存度从3.7%上升为158.6%；常州市外贸依存度从3.1%上升为53.5%，其中出口依存度从0.6%上升为39.8%。

从我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以来的情况看，2001—2007年，苏南地区对外贸易总额年均增幅为38.8%，比同期GDP16.6%的年均增幅高22.2个百分点；外贸依存度从67.8%上升到152.1%，其中出口依存度从37.3%上升为94.8%。分城市来看，对外贸易依存度最高的两个城市是苏州和无锡市，2007年外贸依存度均超过100%。外贸依存度特别是出口依存度的上升，表明苏南地区以出口导向型为特征的开放型经济在这一阶段正处于加速起飞和上升阶段。

数据来源：相关年份《江苏统计年鉴》

对利用外资情况进行分析，开放型经济的另一个重要衡量指标是外商投资额。统计显示，苏南地区实际外商直接投资额从1990年的1亿多美元增加到2007年的1362.9亿美元，年均增长52.1%。外商和港澳台商投资企业数量从152家增加到7027家，年均增长25.3%。外资投向更加多元，外商和港澳台商企业投资涉及行业由20世纪90年代的7个大类扩大到几乎所有竞争性行业。投资方式更加优化，外商和港澳台商企业的投资方式逐渐从合资企业向外商独资企业转变。

3. 转型发展阶段

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以来，原料和市场“两头在外”的经济模式受全球金融危机冲击的影响很大，苏南地区的进出口贸易额在短期内下滑明显。2009年苏南地区对外贸易总额仅为3002亿美元，比2008年下降14.3%，其中，出口额下降17.1%。虽然在随后的2010年增长明显，但整体而言，苏南地区外贸增速下滑态势仍然比较明显。从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指标来看，全球金融危机以来，实际外商直接投资额虽在个别年度有增长，但总体来说呈现下滑态势。2017年实际外商直接投资额比金融危机爆发之初的2008年减少了14.1亿美元。面对严峻的国际国内经济形势，苏南地区着力推动开放型经济转型，通过扩大内需，重点是刺激消费和加大基础设施投资来弥补外需下滑所造成的不利影响，使苏南地区外贸依存度从2008年的131.4%下降到2017年的67.5%，开放型经济转型初见成效。

数据来源：相关年份《江苏统计年鉴》

三、开发区成为苏南工业发展的主要载体

江苏省是全国建设开发区最早的省份之一，也是全国开发区发展规模大、密度最高的省份。自1984年12月国务院批准南通、连云港设立开发区以来，全省开发区已经走过了35年的发展历程。据江苏省商务厅、江苏省统计局发布的《2017年江苏省开发区建设发展统计公报》公布的统计数据，2017年，江苏省现有省级及以上开发区131个，其中，国家级46个，省级85个。在国家级开发区中，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26个，国家级旅游度假区2个，保税港区1个。2017年，全省开发区（不含省级及以上高新区和筹建开发区）实现业务总收入17万亿元，其中，苏南地区开发区实现业务总收入9.4万亿元，占比高达55.3%；全省开发区完成地方一般公共财政预算收入3284.83亿元，占全省一般财政预算收入的比重为40.2%；全省开发区期末从业人员达1108.83万人，占全省就业人数的比重为23.3%，其中工业从业人员684.1万人，占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用工人数的66.3%。规模化发展的开发区，是江苏开放型经济的主要载体，已经发展成为江苏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柱和突出优势。

数据来源：江苏省商务厅、江苏省统计局，《2017年江苏省开发区建设发展统计公报》（苏商开发〔2018〕562号）

截至2017年，苏南地区拥有省级及以上开发区54家，其中国家级24家，省级30家。在国家级开发区中，经济技术类13家，高新技术类8家，保税类1家，旅游类2家；在省级开发区中，经济类28家，高新类2家。总体来看，苏南开发区呈现出如下发展特点：

1. 发展要素高端集聚

先进技术、高端人才等各类高端要素资源不断在苏南开发区汇聚，为开发区的发展提供了不竭动力。比如，苏州工业园区从1994年建园以来先后引进中国科学院纳米研究所等“国字号”科研院所17家，总数达到42家，累计建成各类科技载体超380万平方米，入选国家“千人计划”149人，高端人才总量位列全国开发区首位。昆山经济技术开发区充分利用便利的区位优势、成熟的产业基础、完善的政策配套，以及高效的政府服务，成功吸引了各类高级人才集聚昆山开发区。据统计，截至2018年底，昆山开发区拥有国家“千人计划”43人，江苏省“双创人才”38人，“姑苏领军人才”55人，“昆山双创人才”154人，全区人才保有量超过10万。 江宁经济技术开发区通过构筑特色鲜明的“3+3+3”现代产业体系，引入45个国家和地区的2000多个项目，其中包括世界500强企业54家、上市企业50家。

2. 整体水平全国领先

2018年12月，商务部完成对全国219家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的综合发展水平考核评价工作，利用2017年开发区在产业基础、科技创新、区域带动、生态环保、行政效能等方面的发展情况进行量化评价。从考核评价结果看，苏南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发展态势良好，主要指标位居全国前列。在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综合排名前30名中，江苏占了7家。其中，属于苏南地区的为5家，分别为苏州工业园区（第1名）、昆山经济技术开发区（第5名）、江宁经济技术开发区（第8名）、南京经济技术开发区（第11名）、镇江经济技术开发区（第22名）。

资料来源：中国商务部网站（http：//www.mofcom.gov.cn）

3. 产业发展各具特色

苏南各开发区坚持实施全产业链发展，着力推动园区产业转型升级，做大做强主导产业，走出了一条“高、新、特”的发展道路。比如，苏州工业园区通过大力发展创新型、服务型经济，形成了规模近千亿元的生物医药、纳米技术应用、人工智能三大新兴产业集群，高新技术产业、新兴产业产值占比分别达到67%、59%。通过多年的发展，江宁经济技术开发区目前已经形成了汽车、智能电网、新一代信息技术产业三大支柱产业，航空制造、节能环保、生命科学三大新兴产业和现代物流、软件研发、文化休旅三大现代服务业的发展势头向好。宜兴环科园集聚了全国最多的环保创新资源，发展了国内最完备的环保产业体系，成为国际环保技术交流合作的主阵地。

四、双向开放格局逐步形成

2010年，我国经济总量超过日本，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传统“一进一出”式的对外开放已经不能满足我国与世界经济交流合作的需求。为此，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要“推动形成全面开放新格局”，并把“一带一路”建设放在更加重要的位置，作为构建全面开放新格局的重点工作来抓。

鼓励和支持企业到境外进行投资，在全球范围内配置资源，是开放型经济发展的更高阶段。20世纪90年代以来，苏南地区逐步迈出“走出去”步伐，投资领域从生产、贸易逐步向研发、服务领域延伸。以苏州市为例，1991年苏州市对外直接投资额为34.9万美元，2007年新批中方境外投资额增长到1.3亿美元。其对外投资呈现出如下特点：对外直接投资的主体是具有一定自主知识产权的品牌企业；投资区域更加广泛，既有美、英、德等西方发达国家，也有埃塞俄比亚、柬埔寨、印度等发展中国家。 uDFiEX8zQnltr4oAxLvuZnZutPcv51Qut/rulMlF2C9i7g6roMwBBPoZdRf+G/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