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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珠峰的拷问

2006年7月,《杭州日报》发布了一篇新闻,标题为《上了珠峰,难道人心也冷了?!》 ,拷问着所有的珠峰攀登者。

一名登山者受困珠峰之巅,奄奄一息,行将冻死,至少有40个成功登顶的人经过他身边,却没有进行有效的救援,来挽回他的生命。

2006年5月,英国登山者戴维·夏普对同伴说,“如果这次我不去尝试(成功登上珠穆朗玛峰),以后不会再来。”几天后,夏普被困于珠穆朗玛峰山顶附近,最终因缺氧而永远留在了那里。

此前两个月,夏普离开英国时曾安慰母亲琳达说:“那里(喜马拉雅山)到处都是登山者,你永远不会孤单。”然而,在夏普被困期间,至少有40人经过他身边,成功登顶,并平安返回山下,但却没有人对夏普进行有效的救援。

经媒体报道后,此事在全球范围内引发争论,整个登山界为之震惊。事发后两个月内,美联社在全球范围内对当天数十名攀登珠峰的登山者、向导及相关人员进行了采访,试图还原事件真相。

向珠峰的最后一次“求爱”

“我没有那么多钱能够再次回到这里(珠穆朗玛峰),”夏普说,“也就是说,如果这次我没有成功,我将不再回来。”

现年34岁的夏普从大学时代就热爱上了登山运动。夏普曾成功登上阿尔卑斯山的马特峰、欧洲的厄尔布鲁士山、非洲最高的乞力马扎罗山等。2002年,他还登上了世界第6高峰——乔奥伊峰。

2003年和2004年,夏普曾两次登上喜马拉雅山的“死亡地带”,但均在到达8400米左右高度时因恶劣天气和高寒缺氧等状况被迫返回。其中一次,夏普被冻伤,并失去了两个脚趾。

在第二次攀登珠峰失败后的一年时间内,夏普致力于完成他的教育学硕士学位。他原本计划于今年9月开始自己的教育事业。开始新生活前,夏普决定第三次挑战珠峰。

5月初,喜马拉雅山北麓,夏普在帐篷里对另一名登山者达维·沃森说,自己对这座山的“求爱”即将结束。“我没有那么多钱能够再次回到这里,”夏普说,“也就是说,如果这次我没有成功,我将不再回来。”

事实上,夏普认为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回来,因为他对自己第三次攀登珠峰成功充满信心——他的装备精良,身体健康,状态良好,而且意志坚定。

“也许我还会失去脚趾,甚至是手指。”夏普对沃森说。

孤独的登山者

夏普加入亚洲徒步公司的珠峰国际登山队。大部分登山者会雇佣夏尔巴人运送装备,准备食物并充当向导。但夏普只付给亚洲徒步公司约6200美元的基本费用。亚洲徒步公司负责把他带进西藏,用卡车将其带入珠峰大本营,然后用牦牛车把他的装备带到约6364米高的营地,并为夏普提供帐篷。从那时起,夏普就要依靠自己。

一般人通常要在大本营待两周左右时间,好让自己适应空气稀薄的环境。但夏普在这种氧气含量只有海平面处一半的恶劣环境下仅适应了5天,就动身前往下一个营地。

夏普蓄着山羊胡子,身背红蓝相间的破旧帆布包,脚穿红色及膝长靴,模样与众不同。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何时开始登山、到达什么高度,以及预计返回的时间。与大部分登山者不同的是,他没有携带双向无线电接收装置或卫星电话。

死亡对夏普来说,或许仅仅是一个生理过程。他不相信有什么超人的力量——除了自然。不过,离开加德满都前,夏普还是接受了当地人赠送的希望保佑登山者平安返回的哈达。

5月11日,夏普决定冲顶。他携带了两个4升的氧气瓶,这通常是冲顶当天所需的最少氧气量。他还曾从绿色的帐篷中探出头来,祝贺沃森第二次成功登顶并平安返回。

洞里出现了“第二双靴子”

14日凌晨1时过后不久,夏普抵达海拔8352米高处,感觉非常疲劳。当时天空下着雪,他在路边坐下来,看着一个个登山者从他身边经过。

新西兰登山者拉塞尔·布赖斯与美国向导比尔·克劳斯经过夏普身边并成功登顶。下山途中,他们于上午11时20分在珠峰第三台阶附近再次遇见夏普,这里距离峰顶的垂直距离仅为148米。“要当心”,克劳斯对夏普说了唯一的一句话。

1小时20分钟后,克劳斯回头望去,发现夏普正在向更高处移动。“那个人今天登顶实在太晚了”,克劳斯对同伴说。

在这个高度,夏普每一步都要喘几口气,但他已经攀登到了自己以前从未抵达过的高度,而且山顶就在眼前。

一些登山者推测,夏普可能已经成功登顶,但在从更为险峻的北坡下山时开始出现严重缺氧的情况,并因此滞留在距峰顶300米处的一个石灰岩洞中。

14日23时10分左右,喜马拉雅体验队向导伍德沃德陪同截肢残疾人英格利斯和他的摄影队冲顶。15日凌晨1时许,在海拔8412米高处,这一队人抵达了一个石灰岩洞。伍德沃德告诉大家,他们将看到“绿靴子”——一名10年前冻死在那里的印度登山者。然而,伍德沃德被他所看到的景象吓了一跳。他对一个同伴说,这个洞里出现了“第二双靴子”。

伍德沃德用头灯照向洞里面,发现在那名死去的印度人右边还坐着一个人——他的右臂抱着膝盖,没有戴氧气罩,睫毛上结着冰珠。队伍中有人对这个人喊,“起来,继续前进。”但他没有回答。停留了一段时间后,一队人继续准备登顶。

20分钟后,中东工艺大学登山俱乐部的一队土耳其登山者到达这个地方,也发现了夏普。一名夏尔巴人催促夏普站起来继续前进。夏普没有说话,但是向他们挥了挥手。

在当天路过的其他大约30名登山者中,一些人以为夏普就是“绿靴子”,还有一些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最后一次祈祷

沙亚是第一个登上珠峰的黎巴嫩人,对他来讲,下山之旅无疑是快乐的。15日上午9时30分,他抵达“绿靴子”所在的石灰岩洞时阳光普照,当时的气温是零下37.7摄氏度。

沙亚此时看到了夏普,并通知了布赖斯。夏普已经不省人事,浑身剧烈颤抖,牙齿紧咬,鼻子、脸颊和嘴唇都已经变成黑色。他没有戴帽子,也没有戴护目镜,只戴着一副薄薄的浅蓝色毛手套。在夏普的背包里,沙亚发现只有一个空的氧气瓶。沙亚告诉布赖斯,他判断夏普的腿已经被冻至膝盖,他的胳膊已经冻至臂肘。多吉想给夏普氧气,但夏普没有任何反应。

“你已经无能为力。”布赖斯说。

近一个小时,沙亚就坐在距离夏普不远的石头上,在无线电设备中叫喊和恳求。营地中的登山者们聚集在无线电旁哭泣。

沙亚不得不起身为夏普做最后一次祈祷,然后离去。

成为通往峰顶的路标

登山者马维什在下山途中也发现了夏普。她和夏尔巴人尼马尝试给夏普输氧,但没有成功。两人查看了夏普的衣服,希望获知夏普所属的队伍,但什么都没有发现。

布赖斯的夏尔巴人首领塔希与其他登山者于上午11时45分下山。塔希带着特殊的摄像机来到夏普身边,询问他的情况。也许由于气温升高,或者多吉给了他氧气,夏普有了一些反应。

这段夏普生前最后录像的版权后来归“探索频道”所有。一些曾看过录像的人近日对美联社转述了当时的内容。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戴维·夏普,”他说,“我是亚洲徒步公司的,我只想睡一会儿。”

塔希给了夏普一些氧气,把他从洞中搬到太阳下面,然后离开。随后,陪同一个韩国登山队登顶的夏尔巴人从山上传来消息:那个穿红靴子的登山者已经死亡。

曾参加过15次珠峰救援行动的布赖斯说,自己当时完全不知道夏普的状况,直到他已经无法挽救。布赖斯还说,夏普将长眠于珠峰,成为通往峰顶的路标。

生命的价值VS登山的意义

消息传开,首位征服珠穆朗玛峰的希拉里爵士异常愤慨。他说,如果他遇到同样情况,会放弃自己的登顶计划而先去救人,人们至少应该尝试营救夏普,哪怕只有一次。“生命的价值远重于登山的意义,以前,我们的登山队绝不可能对一个濒死的登山者置之不理。”他说。

新西兰奥塔戈大学科学家兼登山运动员菲尔·安斯利也对登山队放弃救助的决定提出质疑。他说,只要那些人能及时为夏普提供瓶装氧气,完全有可能使他恢复知觉并脱离危险。

不过,曾于1996年登上珠峰的艾伦·欣克斯却有不同意见。他曾为了救一名垂危的登山者而放弃了征服世界第二高峰乔戈里峰的计划。他认为,海拔8500米左右对人类来说已属“死亡地带”,到达那个高度的人身体本身就已经受到极大损害。“你可以坐下来陪着他,两人一起等死。”欣克斯说,“但你绝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背一个人下山。” yUs07tW7MvoLd7TvDWlNI2VYC9uN0lFFfij/zzc4bNb/lAmBYc37onC6a556ug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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