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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喜从天降

小黑姐一把拉住我,“张二白,是不是你告的密?”

“我告啥子密?”

“那阿洪是咋个晓得今天要开会的,简直厚颜无耻。”

“依娜不是知道吗,她当然要给阿洪说,我告密我五雷轰顶。”我信誓旦旦地说,但我确实提前给阿洪说过摄影师没戏了,我还走漏过风声,我也没想到阿洪是这么个不省油的灯。

“张二白,我一直把你当自己人,你可不能把我卖了哈,我警告你。”

“小黑姐,我肯定唯你马首是瞻,你放一万个心。”

小黑姐叮嘱了半天,无非是多点心眼处理好剧组的复杂的关系,看来小黑姐回国一年在这染缸里泡来泡去也染上了点花花肠子,不过小黑姐口无遮拦,实际上比我还单纯,人呐就是性格使然,纵然心里无比明白往往不经意间还是会原形毕露。这点我还是佩服严旗,小小年纪有如此城府,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这类人往往是心机重大奸似忠,不过混社会却能如鱼得水。

“哦,对了,张二白,有件事情我们忘了,就是郑小赶老家的场景还没选定,你春节回老家选选看。”有一场重头戏是郑小赶带扈援回他的老家,却发现郑小赶是地震孤儿,同他的奶奶相依为命,奶奶也是无比的乐观。

“我老家又不是地震灾区的,怎么选,而且离成都太远,不现实。”

“那你想想办法,你跟毛子商量哈,看咋个弄。”

毛子却说成都的场景他都落实得差不多了,叫我自己想办法。

“我咋个想办法,我连车都没有,总不能赶公交车去找吧。”

“车子,开小黑姐的牧马人嘛。”

“那我哪敢开,我又没咋个开过车。”

“反正你想办法,我也想早点回老家了,要不过了节再说。”

唉,我正叹气的时候微信响起来,我一看,是梦琴发的,我的微信朋友圈有且仅有梦琴一个。

“在干嘛。”

“管天管地管我干嘛。”那天那半杯酒仿佛又泼到我脸上,我没好气地回道。

“那天的事对不起哈,我也喝多了点。”

“哦哦。”

“晚上有空吗?”

“有何贵干?”

“有事商量,见面再说。”

我们在桐梓林的一个咖啡厅见了面,梦琴住在桐梓林,那里是成都著名的富人区。成都流行的段子:南门住富人,见面问“你离了吗?”意思是你离婚了吗,这是富人的常态;西门住贵人,见面问“你升了吗?”,就是你升官了的意思;北门住恶人,见面问“你被抢了吗?”;东门住穷人,见面问“你下岗了吗?”,东门是老工业区,前几年大量工人没了饭碗。这是成都各路人马心态的写照,幽默而形象。我不能问梦琴“你离了吗?”,应该问“你换教了吗?”换教本来是成都麻将用语,在不同的语境下成了换男人或换女人的意思,但想到那半杯红酒,我还是没敢问出来,否则这一杯咖啡也得砸我脸上。

梦琴穿了一件白色羊绒大衣,胸脯高高地耸立,她睡眼惺忪,我暂时没产生有色的幻想。

“怎么,睡到自然醒,这也夸张了点,现在已经是晚上8点。”反正跟梦琴没什么希望,我说话就没那么客气了。

“这几天没休息好,有事呢,烦得很。”

“什么事?”

“你不会恨我吧?”

“我恨你干嘛,为那半杯红酒?你说哪去了,泼得好啊,让我清醒啊。”我酸不拉几地说。

“看嘛,生气就生气嘛,都写在脸上了。”

接下来一阵沉默,梦琴低下头玩了一下手机,我纳闷这瓜婆娘葫芦卖的什么药,我喝了两口咖啡,苦涩苦涩的。现在乔布斯发明了智能机,成都人打麻将就少了很多,年轻人坐在哪里都是耍手机,估计再过N年,麻将这个非物质文化遗产怕要申请保护了。

“我有事要你帮忙。”梦琴突然抬起头,“但是说了你不要生气。”

“我生啥气,美女有事相求,我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真的哈。”梦琴娇嗔道。

“说嘛。”

“我呢,春节回家,爸爸妈妈催婚催得厉害,你能不能跟我回去,客串几天男朋友?”

我一口咖啡呈放射状喷了出去,还好没喷到梦琴脸上。“这样的事你都想得出啊?”其实我心里是一阵狂喜,虽然是客串,但也有弄假成真的极大可能。但另外却又有一番滋味,如此看来在梦琴心里我应该最多只是个某方面的伴侣,或者是永远的备胎。这又让我十分疑惑,这样的桥段通常只在言情小说或者烂片里才会出现,今天咋个发生在我身上了。

“你总裁班那么多成功人士,为啥找我呢?”

“二白,我相信你嘛,你答不答应?”

“我说,这是不是真的!”我拍了拍我的脸。

“真的,二白,我爸爸得了重病,医生说最多还有一年,我不想让他失望。”梦琴说着眼眶里有了泪水。

好狗血的剧情,但我宁愿相信它是真的,我心里涌上莫名的兴奋。我突然想起我的初恋,当我向初恋表白成功那一刹那,兴奋得呀直想迎着阳光连打几个鹞子翻叉,只不过我武功不够高强,结果在草地上连打了几个滚。我此刻真想在咖啡厅连打几个翻翻,喜从天降,有时幸福来得让你措手不及。

“要得,我陪你回老家。”我一边答应一边暗暗地骂自己贱,但感情那东西从来都不是理性的,爱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谢谢了,二白。”梦琴突然伸过头来在我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让我有种有触电的感觉。但我却听到她在小声地哭泣。

“怎么啦?”

“没有,我高兴的。”梦琴明显在掩饰,她擦了擦眼睛,说“说好了,我要回去休息了,到时候我跟你联系。”

梦琴走了,我独自在咖啡厅坐了一会儿。看着咖啡厅里的红男绿女,我觉得我答应得对,我要抓住这个机会,争取假戏真做,让人生翻开新的一页。咖啡厅里却低低地放着那首《那一夜》:

那一夜,你没有拒绝我

那一夜,我伤害了你

那一夜,你满脸泪水

那一夜,你为我喝醉

那一夜,我与你分手

那一夜,我伤害了你

那一夜,我举起酒杯

那一夜,我心儿哭醉

……

那一夜,金黄的银杏叶飘落;那一夜,殷红的葡萄酒飞溅;那一夜,土褐的咖啡漂浮着白色泡沫;那一夜,我一个人乘坐在公交车上,路边霓虹灯的光带迎面撞击额头,脸庞漂移着光影变幻,从初恋到梦琴,一串串不关联的线索跟随着慢条斯理的公交车渐渐的飞散,从空中落向地面,像厕所串串打翻的菜品,一地白菜叶、五花肉、鸡翅膀……

从那一夜回来,我大胆了起来,我去向小黑姐借她的牧马人,我说:“我要去找郑小赶的老家,没车不行,正好春节也让我回家整点面子。”

“你疯啦,你老家不是地震灾区,这合适吗?”小黑一头雾水。

“我先去灾区,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就不回家。”

小黑姐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张二白,你在撒谎,你干什么用,老实说。”

“好吧,老实说,我要跟梦琴回她老家。”我不敢相信我如此张狂,竟然和盘托出。

“好,成交,我喜欢老实人。”小黑姐果然有侠女风范,成人之美,毫不犹豫。“恭喜你,张二白,你终于心想事成了。”

恭喜我,答对了,掌声如雷鸣般响起。尽管我对自己的车技并没信心,我大三拿了驾照,毕业后只是在某两个剧组偶尔开过几次面包车,但这一次我顾不了那么多了,身体里荷尔蒙在翻飞,雄性激素快速分泌,神经已经不由自主进入到亢奋状态。考虑到是去梦琴老家是以演戏为主,我还是专业地问了梦琴要我扮演什么职业,什么样的家庭出身,什么程度的情感状态。梦琴说正当职业,正当家庭,正当程度。我似懂非懂,似是而非,但绝对认真地像写剧本一般琢磨着我的春节造型,精心地进行形象设计、背景包装、台词研读。

我还向毛子借了2000块钱,加上大路朝天公司发的3000,这两个月在其他剧组客串兼职挣了2000,我手头上共有7000元。我得买一套像样的衣服,平时穿的都是从淘宝上买来的便宜货,这可不能去见“丈母娘”。去了红照壁那边的美美百货,布莱奥尼、阿玛尼、菲拉格慕这些品牌的标价吓得我魂飞魄散,去了王府井还是觉得贵不可攀,最后毛子叫我到雅戈尔的一家打折店花了1896元买了一套羽绒服和夹克外加西裤,穿了一下,形象确实有大幅度的提升。虽然是演戏,我还是去给“老丈人”买了一瓶成都产高端白酒水井坊,给“丈母娘”买了一款蜀绣丝巾,共计花费1190元。这样服装道具费去掉3086元,剩下的银两已经不多。我只好给我妈打电话说今年春节剧组不放假,费用呢要节后杀青了才给结,所以一今年春节不回家,二不好意思没法给家里打钱。我妈妈在电话里说你安心工作吧,你妹妹要和她男朋友要回来呢,你钱够不够用啊,要不要妈妈给你转点钱来啊。可怜天下父母心,男女比例失衡,已经导致严重的社会问题,男孩子成了白眼狼,过年都往女方家跑,这发展下去是不是要轮回到母系氏族时代啊。 hZX68isFYFMsKTXRhRwav/rpm0yRbCk/Q5e/4OBSfW4oi+ixbQK5fTNn3ArZN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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