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十八非常后悔,后悔自己一个人到这原始森林里来探险。后悔自己遇上毒贩后没有下死手,后悔只注意持枪的毒贩,没提防地上蜷缩着的竟然是一个功夫高手。他后悔在坠崖的一刹那,没有抓住个毒贩作垫背的。
可什么也来不及了。耳畔的风声越来越响。他舒展开了四肢,发现自己的伤并不重,如果山谷的石壁上有可以借力的地方,相信自己还可以抓住。但是事与愿违,不要说积满枯叶的松树什么的,就连细草也没有几棵。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耳边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
郑十八明白,现在即使有棵树恰巧长在下落的那一线上,自己也会把树撞断。即使被树接住了,竖生的枝杈也非常有可能刺伤自己的内脏;侥幸不死,这么高的距离,怎么爬上去?何况自己把毒品都夺来扔到了这个山谷中,几亿美金的损失,对方岂肯善罢甘休。自己上去了也是死路一条。也不要幻想谷底有什么出路。不见日月,空气流通不畅,极有可能有瘴气,即使避过了瘴气,出路在几百里外亦未可知。再说,直坠谷底,即使有世外桃源也是白扯。
下坠还在加速,即使郑十八已经采取了最能减缓速度的姿势。无形的压力几乎要使他昏厥过去。但他猛的打了个机灵,迫使自己不要沉沦。事实证明这个动作很有效,他听到风声似乎变了,不是有树木就是要到谷底了。他迅速用双手抱住了后脑,小臂护住了太阳穴,上臂紧紧夹住了两肋,双腿蜷曲,护住了胸腹。没有别的办法,他准备硬碰硬了。
果真已经到了谷底。因为石壁上没有什么草木,谷底的枯叶什么的并不多。随着一阵看不太清的烟尘掠起,一阵疼痛来的那么快那么强烈,也消失的很快。郑十八几乎听到了自己身体与石头接触后,血与肉伴着烟尘溅起,又纷纷落下,最大限度的与土石融合,沉闷中夹杂着几声脆响,只在山谷中回荡了几下就消失了。
郑十八仍感觉到疼痛。他看着地上的尸体呆呆的发愣。他确信那就是自己,但自己的意识却游离在外。他看看空中的自己,发现现在的自己是由数不清的近乎相同的能量个体所组成的,一个黄色的团,只能略约分清头部和四肢,其它的如眉眼什么的就一团糊涂了。
“我变成了鬼魂?!”
郑十八自认为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每次见义勇为碰到事情,脱险之后虽然也象征性的感谢一下老天爷,但他从来不相信那虚无缥缈的存在。但他不否认,世界上还有许多科学所不能解释的东西。
他现在,虽然与肉体脱离了,但仍能感觉到尸体的热量在消失,融入周围昏红的空气中。另外的能量也在飘逸,有的随着血液,在慢慢的穿过一层略显明净但却是淡黑色的光晕,渗入大地。同时,自己现在虚无的身体,也被那光晕所蕴含的一种力量向地下拉。
“该不会是要进阴曹地府吧。”郑十八惊恐不已。“我虽然已经没了父母,也没有万贯家财,但我,我还没碰过女人,就这么死了?”他本能的抗拒者那力量。挣扎之后,倒也挣脱了。“身体”向空中飘去,竟然升起了几丈高。他暗自高兴,如此就可以轻松的到达崖顶了。
正自欣喜时,一股强风从身边掠过,把他带了回来。刚刚看清那是一个毒贩,就见他已经落在了十八的尸体旁,过于魁梧的体形显然不适合搞这项运动,毒贩的下场比十八惨了许多,几乎看不到一段相对完整的肢体,山谷里的回声也多了几次。但郑十八没有听到他的惨叫。“倒也是条汉子。”十八暗自赞叹的同时,看到了毒贩昏红的能量团有的挥发到了空中,与空气融为一体;有的则随着血液,融入大地那黑色的引力之中。
紧接着,一连几个毒贩都跳了下来,犹如跳伞运动员在作表演。
“难道是怕丢了大宗的毒品,回去也是死,干脆选择了这种比较痛快的死法?”心中暗笑:“该!干损人的事最终要害己。”他一边看一边数,“九个了,还剩三个。”
第十个毒贩也落了下来重重摔在石头上。本来谷底几乎没有什么光线,但十八却能看的很清楚,他甚至看到了毒贩身体破裂的一瞬间,一个叮呤的脆响过后,一枚小东西挣脱血肉的束缚弹起来,竟然是一枚子弹。郑十八恍然明白,怪不得毒贩们一个个跳下来时成自由落体的架势,落地的反应也英勇无比,原来他们都已经死了。怪不得没有看到他们的灵魂。
是谁下的手?如果最后两个不下来,就基本可以排除他们是自杀的可能了。存活的人中就有把自己一掌打落山崖的那个高手。但是两个身影呼啸而至。郑十八甚至能看到两人撕破空气时所产生的火花——那是在活着的时候所不能的。十八看清了,毒贩的首领与功夫高手一上一下的撕扯着落了下来。
“小心!”郑十八本能的喊到。在这种生死关头,他忘了是这些毒贩害了自己。
关键时刻是功夫救了人。高手在离地面三四米的地方,猛得一拉首领,将他扯到了下面,还在首领的身体上用力一蹬,在去鬼门关的路上送了他最后一程。首领死的很惨。
郑十八这次看到了那首领的灵魂,是比空气要纯净明亮一些的红色能量团。这就标志着,他的确死了。
首领的能量团根本无视郑十八的存在,而是围在奄奄一息的高手身边,暴躁的跳跃着。
或许是下坠的速度太大了,虽然高手借力缓冲了一下,但仍然不能改变死亡的命运。只是他选择的是更痛苦的离开。郑十八能看到,高手的口鼻之中有能量在外泄,他的躯壳在努力的扭动着,似乎想挽留这一切。但是这些都无济于事,他身体里的能量颗粒,已经开始通过皮肤等所有可以通过的关窍外溢。
首领的能量团扑了上去,拼命的用活着的时候的手段撕扯着高手的躯壳,口中似乎还在说着什么。但郑十八只能看到从他嘴的部位,有淡淡的能量细流,丝丝的融入空气中,并不能听清他的语言,估计是愤恨的,是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
高手的身体,在首领能量团的撕扯下,愈发不能约束自身的能量。就见一比首领的还要亮一些的光团,几乎就要离开他的躯体。但他还在苦苦的挣扎,能量团又回到了体内。高手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口鼻之中的血像被泵出一般的喷涌,眼见的是活不成了。
首领那里肯罢休。他的能量团继续努力,试图把高手的能量团拉出来。这次他成功了。随着一声无力的呼气,高手的红色的能量团被拉了出来。或许是用力过猛,高手的能量团直与首领的碰到了一起。只见一阵激烈的撕扯吞噬,最后只留下一个淡黄色的光团,比郑十八的暗了一些。
郑十八说不清这融合后的光团代表着谁,只要是毒贩的,就要为他的恶行付出代价。十八逼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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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中。
那小东西奶白微带些青色的皮肤都是半透明的,却看不到一丝的血管。圆圆的脸庞,没有一丝褶皱,小嘴微张,眼睛却紧闭着,四肢蜷缩,在两股间夹着一条小尾巴。
老猴喃喃道:“这真是创世神对我们的恩赐,是乌库儿王对我们眷顾的延续。”说罢,将那小东西轻轻地庄重的,交给了一个正在哺乳的母猴:“你要像哺育自己的儿女一样对待它。”
“为什么?”母猴不解的问。但它依然接过了那小东西。
“不要问为什么。”老猴威严的说。
“是,我尊敬的厘玛。”母猴不再说话,用手掰开小东西的嘴,给它喂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