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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牌匾提醒他这不是真的。牌匾上印着“松栀实验小学”，不久它将被改成“第五儿童福利院”。可当他和其他孩子一个个地从卡车上跳下，顺着大门走进院内，那种混乱而又熟悉的气味仍是一下击中了他。
花坛里的植株被清理干净了，只剩下一个圆的光秃秃的水泥坛子。走过花坛，是一个门厅。门厅两旁原本挂着的画像被清空了。一张爱因斯坦的画像还在，画像外碎裂的玻璃把爱因斯坦的脸割得分崩离析。
教室外墙是淡黄色的，当然不久就会被刷成天蓝色。一个蓝衣服的女人领着他和另外四十九个孩子到门厅后的第三间教室。从今天起，你们就都归我管了。我叫沈雪梅。你们可以叫我沈老师。他看着沈老师阴森森的脸，忽听得有人哭了起来。这哭声好比是一记引爆，紧接着整个教室都爆发出了哭喊声。
大约六个钟头前，他和马心瑶被一个士兵带到一块空地。空地上早站着许多人了。他和马心瑶被分到两列队伍里。他所在的这列都是和他一般大的孩子。马心瑶站在另一列队伍的前面，她和其他男男女女被士兵指挥着朝右走去。右边停着一辆大的敞篷卡车。他看到一个人爬上去了，接着是下一个。轮到马心瑶时，她趁爬上敞篷卡车的当口，突然往他这边望了一下。敞篷车很快被塞成黑压压的一片，他只觉胸口一紧，再也找不到她了。等最后两个士兵爬上去后，敞篷车摇晃着开走了。
那些都是被污染了的。矮个子士兵左手拿着把步枪，右手在枪上来回抚摸着。你们比他们幸运，还有在福利院里改造的机会。又一辆敞篷车呼啸着离去。他站在队伍中间，屏住呼吸。没有人哭，连一个人也没有。所有人似乎都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攫获了。但眼下，他听着此起彼伏的哭声，不禁放声大哭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谁再敢哭一声。在沈老师的吊嗓门中，孩子们哭得更厉害了。他也没命似的哭着，冷不丁看到角落里坐着个女孩。女孩剪着个童发，眼睛很圆，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他不由得停止哭泣，然而仅仅过了两秒钟，他又哇哇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