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永二十年,也就是光圀十六岁那年的八月,为了参加祖母的一周年忌日,他与父亲和家臣们一同前往镰仓的英胜寺。
这位祖母对他疼爱有加,甚至超过了他的生母。
祖母在前一年的八月去世。那一整年,光圀虽然依旧顽劣,但朝朝暮暮,他无数次地意识到:“祖母已经不在了。”
这次再次来到镰仓的寺庙,在夏日的树林中,他静静地听着僧侣们的诵经声和蝉鸣,闭上眼睛,忽然想到:“不,祖母并没有消失。她确实还在。”
他睁开眼,抬头望着寺庙中高耸的佛像,心想:“她的面容与佛像有些相似。”
但他心中的祖母,并非佛像。
再次闭上眼睛时,他更加清晰地找到了她的所在:“啊,祖母还在。消失的只是她的身体。她在这里!她一直在这里!”
想到这里,他泪如雨下。
诵经结束后,轮到烧香。
除了父亲,他是第一个上前的人。虽然他还有兄长,但年幼时,他就被定为水户家的世子。
“光圀,该你了。”父亲催促他。
“是。”
他慌忙擦干眼泪,低头烧香,回到座位。
他从未如此温顺。
那天晚上,父亲在无人的僧院中责备他:“你在悲伤什么?”
光圀再次流泪:“我不是在悲伤,而是感到高兴。因为我明白了,祖母、母亲、父亲,甚至我自己,都不会因为死亡而消失。”
“这是什么意思?”
“她就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你说得真奇怪。”
赖房没有深究,但从那以后,光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变得深思熟虑。
九岁时,他从将军家光那里得到了“光”字;十三岁时,他被任命为右近卫权中将。虽然这些官位和爵位看似无足轻重,但他的气质逐渐成熟,人品也愈发端正。
两年后,他十八岁那年,在阅读《史记》的《伯夷传》时,他深受感动。
他意识到自己虽然有兄长,却超越了兄长继承了水户家,这种矛盾和不公让他感到深深的自责。同时,他也开始构思自己一生的事业。这便是《大日本史》的诞生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