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允许后,母女二人走近老太爷,坐在他面前。
老太爷亲手递上酒杯,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雪乃略带羞涩地微笑道:“以前比您小七岁,现在也还是小七岁吧。”
“差七岁啊……”老太爷目光恍惚,陷入了回忆,“那几年的血气方刚,现在回想起来,简直像是无我无性的暴君。”
“您那时确实精力充沛。”
“不,与其说是精力充沛,不如说是个难以管束的暴君。比起现在少将家中的这些年轻人,我那时可算是顽劣不堪。”
“听您这么说,许多往事都浮上心头。您父亲大殿大人和姐姐糸姬大人,都为您操了不少心。”
“是啊,像我这样不孝的儿子可不多见。我母亲是父亲的侧室久子,我出生时就让父亲的家庭陷入了无尽的烦恼。父亲甚至曾偷偷哭泣,恳求母亲流产。”
“您出生时,就注定了不平凡的命运。”
“确实,光圀这个名字,从出生起就带着神秘。如今六十五岁了,回首一生,真是奇妙。”
“这是上天的旨意。”
“仁兵卫夫妇不顾主命,暗中帮助我母亲生下我。人心啊,或许偶尔会做出神迹般的事。”
“虽然表面上您被当作三木家的孩子抚养,但四岁、五岁时,您的气度和容貌就已经显露出与臣下子弟的不同。三木家的千代松大人曾说:‘这孩子真是可怕。’街上的传闻也沸沸扬扬。”
“三岁的神童,二十岁的浪子。少年时期的千代松,虽然自己这么说有些奇怪,但确实有些神童的灵光。和尚的谎言故事,我一眼就能看穿。至今还记得,五岁时第一次进入水户城,七岁冠礼,觐见将军家,正式成为世子后,年幼的我心中充满了得意。那时,我的乳母小督一直陪伴在我身边。”
“小督这个名字真是优雅。她一定是个温柔的人吧?”
“然而,她肤色黝黑,性格刚强,体格健壮。正因为如此,她常被女中们取笑,总是为自己的肤色感到自卑。有一天,大雪纷飞。我年幼的心中对乳母的遭遇感到同情,于是写了一首和歌,贴在女中们常经过的杉木门上——”
若雪为粉,愿捧手中,
为小督涂面,
遮掩她的羞惭。
“从那以后,女中们不再取笑她了。那或许是我创作的第一首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