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执着的眼神借着酒劲,继续向老太爷发问,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天下的副将军,哼,在您眼里,也不过是尘土般微不足道的东西吧。名利,您一定觉得毫无意义。但是,这个职位责任重大!从上到下,从敬畏您的人,到我们这些平民,谁不期待您这样一位纯粹的日本臣子——黄门光圀公的存在?”
景助越说越激动,甚至用手指着老太爷的鼻子。
“您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您的存在,才让我们对幕阁、对天下有了期待?”他收回手,舔了舔嘴唇,叹息道,“您没有!”
“……”
“正因为没有,您才会淡然辞去官位,像扔掉累赘一样,匆匆退隐到这里。这简直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吗?”老太爷笑了,看向一旁担忧的剑持与平,“与平,他们说我是个不可理喻的隐士。来,给我倒一杯,别生气。”
“不,不用了。”景助双手一摊,向后闪身,“就算您亲自给我倒酒,如果不能让您明白我们的心意,我也不会喝。绝不!”他说着,随手拿起旁边人的酒杯,举了起来,说道:“说吧!”
“说什么?”
“您为什么要辞去职位?为什么要退隐?”
“老了就该退下来,让年轻人接班。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不,这是常理。但源光圀公您一个人,不能这样轻易退隐。为什么?因为您是当今日本唯一一位真正的天下臣子。柳泽吉保、松平那些人,不过是幕阁的官僚。但您,是真正的日本臣子。”
“言过其实了,没这回事。”
“不,就是这样。也许只有少数人这么认为,但在我们和那些有心人心中,您就是如此。可是,您却退隐了,这世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只有柳泽吉保那一派会高兴吧。他们头上的刺拔掉了,可以为所欲为了。您看看,如今世上的奢靡、淫荡、贿赂、渎职之风。官员腐败,平民堕落,这个国家在十年、二十年内就会被腐蚀殆尽。”
“……”老太爷闭着眼,沉默不语。
景助醉眼朦胧地盯着他,发现他并没有睡着,于是提高声音继续说道:“为什么您不与那些私利私欲的贼臣、腐蚀国家的恶风斗争到底?为什么不死死抓住副将军的位置?难道您没有信念吗?难道您不在乎日本的未来吗?人见又四郎为此哭泣,五郎八为此哭泣,我景助也为此哭泣。水户的年轻武士们爱哭,都是因为您,老太爷,这是您的罪过!”
景助的声音几乎变成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