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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生气，江桥。我只是说，你绝不是那种出卖节操的武士。”
又四郎坐在地上，双腿大大张开，双手撑在膝盖上，身体前倾，几乎要贴到林助的脸上。
林助的手虽然按在刀上，却无法动弹。
就在他瞪着眼睛的时候，又四郎却笑了起来，脸上看不出任何恶意。
“喂，江桥，怎么样？”
又四郎脸上每一颗麻子都在笑，低声说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干？我看出你的真心了，咱们商量商量。”
“一起干？干什么？”
“为老太爷献上我们的生命。这是我父亲卜幽欠下的恩情，只能用这种方式偿还。”
“……”
“不愿意？”
“我不明白。为老太爷献上生命，这不是我们平日就该做的事吗？”
“嗯，嗯。”
又四郎皱起鼻子，像只小狗一样笑了起来。
“厉害，不愧是老太爷身边的人。你说得对，是我没说清楚。”
他低下头，继续说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水户藩一定会灭亡。我甚至怀疑老太爷的安全。而且，老太爷用一生心血和藩国财力完成的事业——《大日本史》，恐怕也难以善终。幕府会毁掉已经完成的部分，并打压后续的工作。”
“真的吗？”
“当然。老太爷编修《大日本史》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阐明真正的国体和君臣之别。他忧心当今世道和国家的未来，不惜以一藩之力和个人生命为代价。这对幕府来说，简直是最大的叛逆。作为家康公的孙子，老太爷在宗家德川眼中已经成了异端。而那些依靠幕府体制世代享有官职和领地的阁僚和大名们，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听你这么说，老太爷至今的一生，确实有我们臣下无法想象的苦衷。”
“不仅如此，他的余生也将如此。退隐之后，无形的压力一直压迫着水户和老太爷。我不能坐视不管。献上生命的决心，不是今天或昨天才有的。”
“所以你才变得沉默寡言，不再与人亲近？”
“是啊，做什么都开心不起来，总觉得头顶压着乌云，无法摆脱。不过，说远了。我的决心只有一个，那就是去江户，接近柳泽吉保，劝他自裁。他当然不会答应，所以，我必须先做好为老太爷献上生命的准备。”
“……”
“江桥，不愿意就直说。我们这些年轻人中，有人常激动地说要斩了家老纹太夫，但那没用。纹太夫不过是小角色，祸根在更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