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马歇尔被招募进入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历史,基辛格的目的是让他评估报送给白宫的外国情报的传输情况及其质量。尼克松和基辛格都对他们收到的情报不满,马歇尔同意对这种情况进行审查,并就情报传输至总统办公室的过程给出建议。1969年12月,马歇尔开始采访那些负责给白宫提供情报的机构的代表,并审查了关键文件,如被视为中央情报局向总统提交的首要文件——总统每日简报(PBD)。很快他就发现了两个基本问题:情报管理者如何决定给白宫提交哪些情报,以及如何改进情报产品以更好地满足尼克松和基辛格的需求?
马歇尔很快发现,尼克松甚至不再阅读总统每日简报。
相反,更加关注国家安全委员会工作人员做的竞争情报摘要,这点已被他在纸边空白处的批注所证实。此外,有采访显示,即使总统已不再继续阅读每日简报,中情局的各部门领导仍然认为应该由他们来决定总统可以收到怎样的情报,并且继续提供他们认为有关的信息。1970年5月,马歇尔完成了基辛格委托的任务,即关于评估传达至总统办公室情报的报告。这份报告更多体现了诊断性而非规定性的特征,部分原因是马歇尔摸不准基辛格、拉里·林恩(Larry Lynn)和其他直接关注具体国家安全决策和问题的人真正需要什么情报。
据马歇尔所知,中央情报局并没有对白宫隐瞒信息,对硬数据的分析和对苏军的事实情况报告似乎找不出什么问题。另外,他发现中央情报局对苏联行为的假设很糟糕,包括依赖“将苏联政府假定为一个奉行简单固定战略且内部铁板一块的单一行为体”
。20世纪50年代末,马歇尔和洛夫特斯在兰德公司时就对苏联行为是基于理性行为体模型的看法表现出了担忧,如今他重申了早年对这种假设的批判。在他们两人看来,过度依赖所谓“莫斯科的决策模型”,限制了对苏联历史上军事力量态势的理解,也限制了更好地预测苏联在未来行为选择的能力。但是作出怎样的改变才能引导情报更好地满足尼克松、基辛格和其他决策者的情报需求,马歇尔的主要建议是:第一,情报界应该与白宫更好地交流以对接白宫的需求;第二,制定新的流程以获得非标准化的情报产品。
1969年,尼克松建立了蓝丝带防务小组用以审查国防组织及其管理情况,该小组由大都会人寿保险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吉尔伯特·H.菲茨休(Gilbert H.Fitzhugh)领导。1970年,当马歇尔正忙于完成关于外国情报质量的报告时,菲茨休小组的工作人员拜访了他。他们希望在马歇尔的报告中加入一项建议,在国家安全委员会中开展一项净评估活动。尽管马歇尔认为这个想法有可取之处,但他认为这与提高向白宫传递的情报质量没有太大关系,所以他没有将这个建议列入报告中。
马歇尔于1970年5月向基辛格提交了报告,但开展净评估的想法一直存留在马歇尔的脑海中。
1970年7月,蓝丝带国防小组向尼克松和莱尔德提交了题为《捍卫和平》的报告。在该小组提出的113条建议中,包括建立一个直接向国防部长报告美国和他国军事能力的净评估小组,以及一个整合了评估、技术预测、财政规划等功能的长期规划小组。
尽管有这个建议,但莱尔德并没有于1970年选择在国防部创设并开展净评估活动。后来,马歇尔调任至五角大楼后,莱尔德开始对小组内该建议提出者及其根本原因感到好奇。蓝丝带小组中最强烈主张在国防部设立净评估小组的成员恰好是美国天合公司的总裁兼首席执行官鲁宾·F.梅特勒(Rubin F.Mettler)。他的动机基于以下的信念,即国防部长需要一项勾勒美苏竞争状况、竞争走向,以及最重大问题图景的净评估活动。
梅特勒对净评估目标的看法与马歇尔在1972年提出的概念非常接近。
1970—1971年的一年间,马歇尔被纳入国安委的其他项目中。在向基辛格提交了他的外国情报质量报告后,马歇尔同意监管一项后续的研究。他想选择苏联弹道导弹计划中的一项内容作为深入的示范性研究。他选中了苏联R-36重型洲际弹道导弹(西方情报部门将其命名为SS-9),在接下来的九个月里,马歇尔监督了中情局对SS-9及之前型号的技术设计和官僚政治历史的研究。 [17] 这项研究完成于1971年底。特别防御小组于同时期完成了对美苏总体军事平衡的评估,越来越清楚的是,美苏军事竞争的评估必须被分解为一系列的次级比较,首先是对美苏洲际核力量的比较。此外,用于评估战略核平衡的分析指标将与中欧军事平衡或海上竞争所用的指标大相径庭。
当马歇尔仍忙于各种项目时,尼克松决定重组对外情报机构。1970年底,总统与基辛格及行政管理和预算局局长乔治·P.舒尔茨(George P.Shultz)一起,呼吁对情报界的重组展开研究。总统打算进行改革,将情报部门的预算削减25%。
施莱辛格的任务是审查美国情报机构的数量和预算增长,找出情报工作的质量为什么没有相应改进的影响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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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的问题包括:情报职能分配愈加分散和混乱;无益且重复性的情报搜集竞争充斥于情报界;缺乏计划和指导的扩张;以及美国日益依赖技术情报收集系统(例如侦察卫星)而导致的成本高企。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施莱辛格建议重组情报系统,作为使其情报产品的质量与成本更相称的首个措施。中央情报局局长被赋予对情报系统更大的控制权,以及承担对情报规划、审查、协调、评估和产出的责任。
此外,施莱辛格建议设立国家安全委员会情报委员会(NSCIC)。由基辛格担任该委员会主题,表达情报消费者在政策层面的关切。
总统依据其行政权力对情报机构进行改革。
在施莱辛格的研究之后,基辛格要求韦恩·史密斯开始从具体问题入手改革对外情报机构,以满足总统的要求。史密斯则要求马歇尔作为基辛格的代表参与这项工作。行政管理和预算局有一个负责跟踪情报的小组为施莱辛格服务,这个小组在决定具体细节方面做了大量工作。1971年9月,在确定了主要的改革方案后,马歇尔被赋予了给尼克松起草最后的决策备忘录,以及给中央情报局局长理查德·赫尔姆斯(Richard Helms)和国防部长莱尔德就改革问题撰写文书的任务。当马歇尔完成起草工作后,阿尔·黑格(Al Haig)和韦恩·史密斯开始在政府内部进行斡旋,以期争取获得普遍的接受。正是黑格和史密斯,而不是马歇尔,在尼克松1971年11月的重组对外情报机构的指令中增加了一段建议,即在国家安全委员会中设立净评估小组(NAG)。净评估小组甫一成立,黑格和史密斯就开始游说马歇尔领导这个新办公室,马歇尔于1972年4月正式走马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