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军情署密码员卫绾到我们班代课,讲古文字,曾经讲过史前文字两大源流,一是少昊氏所作鸾凤书,神农氏所作八穗书,帝喾所作仙人形书,皆是参托万物,见象取形,万象万字,属象形文系列;一是女娲所作虫书,黄帝所作云书,颛顼所作鸟书,并是因音制符,取虫云鸟百态,定为声母,合音而出,是拼音文。龙书比较特殊,卫老师说,相传为庖牺所制,但是从来没发现过实物,无从判断是何种文字。我们搞考古的还是要重实物,有一份材料说一分话,搞历史的可以宽一点,放胆假设。
卫老师还曾以虫书体为例,教我们学拼音,试译《八索》,还带我们去郊外,扑捉一堆昆虫,蛐蛐蝴蝶什么的,回课堂自己做标本,组字母表,依稀记得是七十音。阿娇乐感好,头一个背下来,由此堵了象形-表意文字门,甘当文盲。谈叔当时也到我们班旁听过卫师的课,坐在最后一排,特别认真记笔记。他译的《八索·采桑》卫师还在课堂上当众夸奖过。梦里有时我还能念出那两句诗:列八古当嘶啦蛤喇,鼓溜告哥告哥闹死闹死。发音古奥,梦里我是会的,醒了不知所云。但是可是,我都忘了,我完全忘了小时候上过拼音课这回事。我还很年轻就记性不好,忘了很多人很多事,等到别人再次提起,又像头回听说,还是想不起来,书到用时才是书,说的就是我。
我说您这都是自学。谈叔说简单,就是把声母记熟了,再根据发音找那字。颛顼文这个声母,就二十三个,你把鸟凑齐了,我再教你发音,你也会了。我说哎呀你瞧,我也挺忙的,天下凡是事都得我过问,我就这点时间,只想学习无人知道的道理,工具性的,使拙劲儿就能会的,你一人会就行了。谈叔说这可是上天使用的语言,没人知道的道理都在里边呢,光我一人会,我要成心不告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