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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新质生产力是一场新的生产力革命

1.生产力的内涵与作用

生产力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研究的重要范畴,马克思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揭示了人类历史发展的一般规律。人类社会的存在和发展需要进行物质资料生产,一切物质资料生产都以一定的生产力为前提条件。人类在一定的社会关系下进行物质资料生产,一定的生产关系要与生产力的一定发展阶段相适应,即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当生产关系与生产力的发展相矛盾时,它便会阻碍生产力的进一步发展,这时就需要进行生产关系变革。“社会的物质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便同它们一直在其中运动的现存生产关系或财产关系(这只是生产关系的法律用语)发生矛盾。于是这些关系便由生产力的发展形式变成生产力的桎梏。那时社会革命的时代就到来了。”

具体来说,生产力是人类利用自然、改造自然以生产人类所需要的物质产品的能力,“是有用的、具体的劳动的生产力” 。人类进行物质资料生产的劳动过程,其简单要素是“有目的的活动或劳动本身,劳动对象和劳动资料” ,它们构成了生产力的基本要素,其中劳动者是首要的要素,只有劳动者的劳动才能推动劳动资料作用于劳动对象并形成生产力。劳动资料反映了时代的科技及其应用水平,是生产力先进性的主要表现。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生产力的发展会受到劳动对象的数量与质量的影响。

影响生产力发展的因素包含多个方面。正如马克思指出的,“劳动生产力是由多种情况决定的,其中包括:工人的平均熟练程度,科学的发展水平和它在工艺上应用的程度,生产过程的社会结合,生产资料的规模和效能,以及自然条件。” 其中最为重要的因素包括科学技术发展、基本要素的优化组合以及制度条件。首先,“劳动生产力是随着科学和技术的不断进步而不断发展的。” 科学技术必须与生产力的基本要素相结合,才能形成直接的生产力。科技通过提高劳动者技能和素质、提升劳动资料的效率和性能、发展劳动对象的数量和质量,以及改进基本要素的技术结合方式来促进生产力的发展。其次,基本要素的优化组合能够提升生产力。生产力总是基本要素以一定的组合方式形成的,基本要素的组合优化,一方面表现为要素与产品之间的投入产出数量关系更加合理,如生产资料与劳动力以更合理的比例投入生产过程、生产过程中生产资料的节约使用,以及高素质的劳动力与高质量的生产资料相匹配等;另一方面表现为基本要素的技术结合方式的优化,如由简单协作到分工协作,再到机器大工业的转化,技术结合方式的优化对生产力的提升具有重要的作用。最后,适宜的制度条件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生产力基本要素的技术结合方式,如分工协作等,也承载着基本要素结合的社会方式,即生产关系,适宜的生产关系有利于生产力的提高。例如,马克思和恩格斯指出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所推动的生产力发展比以往的总和还要多,但社会化大生产的发展最终会使得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与生产力相矛盾。在生产资料所有制等基本经济制度稳定时,适宜的政治、法律、文化制度的变革也能够促进生产力的发展。

生产力是推动人类社会进步的根本力量,提高生产力的目的主要体现在几个方面。首先是提高劳动生产率。生产力“事实上只决定有目的的生产活动在一定时间内的效率” 。其次是推动产业结构和生产部门向高级化、复杂化方向演进。“任何新的生产力,只要它不是迄今已知的生产力单纯的量的扩大(例如,开垦土地),都会引起分工的进一步发展” ,分工发展进一步形成新的生产部门、新的产品和新的技术结合方式,最终推动产业升级。最后是可以更好地满足人类的需要。人类的需要是生产力提高的动力,生产力作为生产物质资料的能力,不仅从根本上决定了满足人类需要的能力,而且其发展也带来了效率和人类一般生活水平的提升,从而促进人类需求结构和需要向更高层次发展。

2.新质生产力的内涵、特征与作用

作为马克思主义生产力理论的创新性发展,新质生产力“由技术革命性突破、生产要素创新性配置、产业深度转型升级而催生,以劳动者、劳动资料、劳动对象及其优化组合的跃升为基本内涵,以全要素生产率大幅提升为核心标志,特点是创新,关键在质优,本质是先进生产力” 。与传统生产力相比,新质生产力不仅体现了生产力量的提高,更重要的是体现了生产力质的变革,表现为全要素生产率的大幅提升。新质生产力是以突破性技术创新为主导,以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为主要载体,以生产力要素及其优化组合跃升而形成的先进生产力。

其一,新质生产力是以突破性技术创新为主导的先进生产力。生产力的质主要由科技水平决定,创新驱动是新质生产力形成质变的突出特征。 当前全球新一轮科技革命呈现出与以往科技创新不同的特征,决定了以突破性技术创新为主导的新质生产力呈现出质的变革。第一,新一轮科技革命呈现出多领域技术并发且相互融合的创新模式,新技术决定了新质生产力不同于传统生产力。新一轮科技革命改变了以往单一技术主导的创新模式,信息技术、生物科学技术、可再生能源、人工智能等领域全面发展,且新技术相互促进、加速融合,形成了多元并发的技术体系。第二,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加速融合,使得新质生产力能够为经济发展提供新动能。新技术一方面不断催生新产业,例如新能源、新材料、高端装备等;另一方面也推动传统产业的转型,如生物技术给传统医疗行业带来的转变等。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加速融合,使得科技以更快速度物化到生产过程中并形成直接生产力。新产业带来的新投资不仅为经济发展提供了新的动能,而且新技术数字化、智能化和绿色化的特点进一步使得经济发展更加低耗能和高效率。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不仅能够带动自身发展,而且能够使得整体产业结构向更高级方向演化,为高质量发展提供现代化的产业体系支撑。第三,当前技术创新的通用性特点使得技术的应用更加广泛,新质生产力的形成表现出新的模式。人工智能、信息技术等通用性技术对生产、流通和消费各环节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新技术催生了一些全新的生产模式和消费模式,如更加灵活的数字化制造、网络协同制造等,使得新质生产力具有不同于传统生产力的新模式。

其二,新质生产力是生产力要素及其优化组合跃升而形成的生产力。新一轮科技革命一方面发展了生产力要素,另一方面优化了生产要素的配置与组合。在科技进步发展了生产力要素方面,一是科技进步不仅增加了对新技能劳动者的需求,而且新科技的广泛应用也间接提升了一般劳动者的技能,从而在整体上使得劳动者的技能和素质得到了发展。二是当前科技创新,特别是人工智能、信息技术和数字技术的广泛应用使得劳动资料更加专业化、智能化,劳动资料效能得到了大幅提升。三是科技创新改造并丰富了劳动对象,特别是信息、数据、知识等不仅自身成为新的劳动对象,而且通过与传统劳动对象的结合提升了整体劳动对象的质量。生产力要素本身的发展能够在原有的投入产出关系下提高产品产量,从而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在科技进步优化了生产力要素的配置与组合方面,要素的优化组合实现了跃升。信息技术、数字技术和人工智能等新科技本身就与新生产力要素的生产过程和流通过程相适应,因此就决定了新技术能够实现要素的创新性配置,从而协调、节约生产力要素的使用,改变并进一步优化投入产出关系,形成要素组合的新模式。组合的新模式不仅使要素投入产出关系出现量的优化,而且使其实现了质的跃升,从而摆脱传统经济增长方式和生产力发展路径,提高全要素生产率。

其三,新质生产力是以新型生产关系和创新性制度为支撑的生产力。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新特点,决定了经济体制和科技体制需要进一步深化改革,才能为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提供良好的制度环境。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更加成熟、更加定型的情况下,需要进一步建立高标准市场体系,利用科技和市场体系进一步创新生产要素配置方式,让各类先进优质生产要素向发展新质生产力顺畅流动。当前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在世界范围内具有同步性展开的特点,我国需要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为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营造良好的国际环境,从而更好地发展新质生产力。因此,发展新质生产力需要新型生产关系,需要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以营造更加良好的制度环境。

其四,发展新质生产力是解决我国社会主要矛盾、推动高质量发展、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必然要求。首先,解决社会主要矛盾需要发展新质生产力。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其中不平衡不充分是矛盾的主要方面。不平衡不充分主要表现为区域间、城乡间发展不平衡,产业发展不充分,特别是科技产业、高端产业发展不充分。解决发展不充分问题,要求以科技创新为主导,促进科技和产业融合,推动新兴产业发展壮大,以提供更多优质高端产品。解决发展不平衡问题,要求促进落后地区、农村地区的发展,这就需要促进这些地区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不仅需要加强自身科技创新,提高全要素生产率,还需要与新兴产业相协调,以新兴产业带动传统产业转型,归根结底需要发展新质生产力。其次,发展新质生产力是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和重要着力点。高质量发展是“体现新发展理念的发展,是创新成为第一动力、协调成为内生特点、绿色成为普遍形态、开放成为必由之路、共享成为根本目的的发展。” 推动高质量发展,需要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依靠科技进步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推动高质量发展本质上要求形成并发展新质生产力。最后,发展新质生产力是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必然要求。从我国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战略部署上看,要实现2035年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2050年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达到主要发达国家水平的目标,必须要转变发展方式,提高全要素生产率。现代化强国一般要具备强大的经济实力、现代化的产业体系、现代化的科技水平和创新能力,这些需要有强大的生产力作为支撑。发展新质生产力是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奠定生产力基础。

3.新质生产力是新的生产力革命

作为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中最活跃、最具革命性的力量,生产力自身不断地发生着量的提高和质的变革。当生产力出现质的跃升后,便产生了生产力革命。生产力革命不是生产力单一要素的变化,而是在科技革命基础上形成的生产力总体结构的革命,并进而对人类社会产生深远影响。 新质生产力是当前科技革命背景下新的生产力革命。

人类经济社会的重大进步都是以生产力革命为推动力的 ,生产力革命又是科技进步不断积累的结果。从历史发展来看,人类历史上已经发生的三次产业革命都具备以下特征:人类生活水平不断提高、新产品和新生产方式出现、经济社会制度深度变革 ,最终推动人类社会的重大进步。从根本上来说,历次产业革命都是生产力革命所推动的,生产力革命又是在创新技术突破性应用时产生的。第一次产业革命以蒸汽机的发明使用和铁路的广泛建设为基础,形成了以机械化技术为驱动力的生产力革命。第二次产业革命以电气技术革命为基础,在钢铁冶炼、交通运输和信息传播等方面实现了技术性突破,最终产生了新的生产力革命。第三次产业革命是计算能力、存储能力和信息传输技术迅速崛起,形成了以电子计算机、人工合成材料等领域的创新技术突破性应用为驱动力的生产力革命。 可见,在科技进步不断积累到一定程度,最终形成重大的突破性应用时,就会爆发生产力革命,进而推动人类社会的重大进步。

新质生产力是当前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背景下新的生产力革命。当前新一轮科技革命以互联网、区块链和人工智能三项重要通用技术为基础,将数字技术与物理技术、生物技术相互作用、相互融合,形成一系列突破性科技创新。这些通用技术如互联网早在21世纪初就已经出现,目前发展较为成熟。同时,在相互作用之下,各项技术自身的发展与相互融合速度进一步加快。与前几次产业革命类似,新一轮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不断融合,形成一系列新产业、新模式、新动能。在科技和产业的加速融合下,新一轮产业革命已经悄然开启。新质生产力是在当下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的背景下,由技术革命性突破催生的先进生产力。与历次生产力革命类似,新质生产力以新产业为载体,以生产要素及其优化组合的跃升为基本内涵,以新质生产关系为支撑,是生产力质的跃升和总体结构的深刻变革,因此新质生产力是一次新的生产力革命。 ot9RPDm7SHoSwBWljGP60lIupkK9P8f9vXWanNNYXrwVJo/A+bB8L/fSLNSU3B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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