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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尘世外的一片海

禾源

沈荣喜的《尘世外的一片海》是一片什么样的海呢?那是他笔下的温柔风景、草木本心、记忆弦声、阡陌桑麻。在这一行行文字中,他的海起风扬波,阅读也随波此起彼伏,惬意中开始品味作者的心性、文风、笔调特质。

“如果让我们的生命变成树的种子,你会选择落在哪里呢?我想,你大概不会选择这里,公园山野有的是地方,最不济,站在路旁当一棵行道树也应该比河边强。毕竟在河边落脚,且不说能不能生长,就是长出来,以后还要随时面对上游来水,万一山洪暴发,河水泛滥,岂有命焉?……”这是他在《河边的树》一文中的一段话。我像掬起一捧水一样,感受其温度和质感,体会沈荣喜的心性。他拥有一颗清澈纯洁、朴实无瑕的心,秉有一腔柔软缠绵、悲悯谨慎的性情。正是心性使然,沈荣喜的行文质朴,无论是选材,还是书写都在规矩之中,叙述体现冷静客观,描摹尊重事物本真,情感表达含蓄内敛。文如种子落土,选择落在一块他感觉无灾无难的文学土壤上,坚守着一股朴实的文风。

沈荣喜心性中不乏敏锐,他的敏锐根植于善良与悲悯心之上,他所发现的是事物中的真、善、美。城中的一条路,村中的一口井,道旁的一棵树,窗前的一束花,样样美在他生活中,又集字成文,成为他心海中的一朵朵浪花。许多人熟视无睹的事物,在他敏锐的感觉里样样鲜活。他凭岁月酝酿,借情感发酵,把平凡的日子酿造成如芬醇美酒一样的文章。他在“草木本心”一辑中,书写二十多种花草树木,让一草一木活出美态、诗意、哲理。熟稔处入文是酿造而出,境由心生;陌生境入文则是心随境移,敏锐的人生活中处处是境。他走进“九龙井”时是这样描述的:“牵系九龙井的,是一条青石铺的山路,像一根粗壮的荷梗斜插在村口的水塘里。‘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我就是那只慕名而来的蜻蜓,顺着这条梗往上飞,好奇的目光邂逅了第一株莲花——‘遗荷井’。”境让自己成了一只蜻蜓。他有了这一敏锐的潜质,就有了“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的情愫,就有了“流水无情,落花有意”的感知,就有了“石虽不语最可人”的感悟,熟悉与陌生皆是他心海中的风景。

沈荣喜的散文以美善美,以美而准确的语言传达美的意境,寄托美好的向往,在尚美中脱去俗气。他的文章中也有一些篇目表达自然环境与现代生活方式的冲突、传统文化与快节奏渐变的拉扯,等等。他坚守草木本心,与时俱进,就如一粒种子落在土地与水泥的夹缝间,迎着四季来风,在春风里发芽生根,在夏日下开花,在秋风中结果,乐观地展示美好生活夙愿,没有半句哀叹,没有无病呻吟。就如他在《古渡诗魂》中写道:“我们像一群从现代赶来的燕子,仰着头,叽叽喳喳、指指点点,仿佛在寻找着旧时的堂檐。”快乐抒写,诗意表达,正如他在《草木有本心》中写的:“然殊不知,人与万物之间亦相互观照,花不知人看花如此明媚开朗,亦自觉心胸豁达、对事乐观!”哪怕面对过去的灾难,做深邃思考时,他一样传导出对美好的向往。《在泰顺,遇见世界最美廊桥》中写道:“走回桥边,细读碑文,尤以记首事陈汝昌最详,说他‘造虹桥于北溪,初为首事,以利行人,劳瘁不辞,艰难不避,嫌怨不顾,是时无漂流沉溺,民不为鱼者,蒙公之福也’,始知这桥还有一段沉重的过往。回头看立在桥尾的首事陈汝昌、林友卿和僧明灯的雕像,他们眼眸清亮,眉宇间从容淡定,含笑望着眼前恢宏的北涧桥,更望向远处的烟火人间。”虽然说伤痛会让人终生难忘,然而美永远是人们最向往的,沈荣喜的散文就是他的心海里涌起的一朵朵洁美的浪花,把美奉献给人们。

“眼前是海,脚下是岸,岸蜿蜒起伏,海碧波浩渺。海吻着漫长的岸,岸拥着深邃的海,海涛与天风是它们交织的絮语,一路深情流淌,望不到边际,仿佛要把这无尽的思念,倾诉到天荒地老。”沈荣喜《相思的海峡》中的这段话,也是他《尘世外的一片海》的律动,将会随着他的心性推动、记忆牵引走向故乡,走向远方。

二〇二三年十一月二十三日 dViu1o8Oct7klYitNwsJy/pnBD0nIkSlFnf1x0tuFqT3E3XjS6lUv+a3fcOp6l9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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