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按照跑堂说的方向走去,很快就来到了庙前。只见庙门半开半掩,留着一条缝。形容鬼走上台阶,推开庙门,想看看里面供奉的是什么神道。这一看,只见中间塑着个邋邋遢遢的弥陀佛,张着个大嘴,挺着个圆滚滚的肚皮,正眉开眼笑地坐在那里。两旁还塑着四个像杉木一样的金刚。
他们接着往后走,来到大殿。大殿中间塑着三尊泥菩萨,当中的是穷极无量天尊,一双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咧着个黄牙床,大喉咙里还伸出一只手,左手捏着个奇怪的诀,右手握着个拳头;上首的是逍遥快乐天尊,长着一张像狗獾一样的红脸蛋,两只软软的耳朵耷拉着,下巴上还有好几根参差不齐的牙须;下首的是苦恼天尊,脸色像冷粥一样,两道眉毛像着了火,上面还打着几个像捉狗用的结,一个像线香一样的鼻头,鼻管里还插着个桩子。
大殿东边挂着一口木钟,西边架着一面边鼓。旁边坐着几个歪嘴和尚,正拿着棒槌敲着木鱼,念着乱七八糟的《金刚经》。和尚们看见他们进来,知道是来烧香的,赶紧起身迎接。
一个和尚从小鬼手里接过香篮,拿出一对蜡烛点着,又把断头香插在香炉里,然后敲响木钟,打起边鼓,伺候他们拜佛。
活鬼恭恭敬敬地朝上跪下,把自己求子的心事说了一遍,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这才起身和和尚们行礼。
说了几句死话,正要坐地,形容鬼道:“好佛在后殿,我们再到后面去看看。”和尚于是陪着他们往后走。
到了一看,原来是新修好的五脏殿。只见殿中坐着一尊瘪嘴的那谟佛,佛的两旁整齐排列着十八尊木罗汉。活鬼见此,赶忙跪下来磕头。形容鬼笑着说道:“姐夫还真是诚心,一见到大佛就赶紧磕头参拜。”
活鬼说:“既然都来到这儿了,哪能挑着佛像才烧香的。”
等活鬼拜完后,形容鬼开口道:“姐夫,要不要去数数罗汉?”
活鬼问:“这要怎么数呢?”
形容鬼讲:“就顺着一尊一尊地数,要是数到好的罗汉那就是好兆头,数到不好的那可能就不太妙。”
活鬼说:“那你先数吧。”形容鬼就开始一个一个地数,正好数到了一尊叫鸭蛋头菩萨的罗汉。活鬼也照着同样的方法数,结果数到的是大耳朵菩萨。
和尚笑着说:“两位相公运气真好,数到的可都是好菩萨呀。”
这时鬼囡(即女性小鬼)也来了兴致,说:“我也来数数,看看我数到的是什么菩萨。”鬼囡一边数着,一边往前走,等数到一尊神像时,只见这神像模样长得怪里怪气的,看着特别不舒服,鬼囡就问:“这是不是救命王菩萨啊?”
和尚回答说:“不是的,这尊叫摩化偈煞神君。”
大家正有说有笑的时候,形容鬼突然感觉肚子一阵剧痛,紧接着放了一个热屁,他赶紧用手捂住屁股,着急地说:“哎呀,放屁的时候可得小心别把屎也带出来。这儿有没有能应急的屎坑啊?”
和尚把手指着道:“相公,您从这条像肉弄堂一样的小道进去,穿过这条小道就到了。”形容鬼依言走去,果然看到有一个固定的坟坑,坟坑上面铺着石板。一群臭老鼠,正挤在粪坑的木板上偷偷吃屎,看见形容鬼到来,一哄而散。
形容鬼担心自己爬不上粪坑,便摆出一副很大的架势,用力跨上了粪坑的木板。他往下一瞧,只见粪坑里全是黏糊糊、扯不断的屎,数不清的大头蛆在里面挤来挤去。
形容鬼不管那么多,撩开尖屁股,显出那个无裤裆的碗大屎孔,蹲在上面,一连放了十七八个臀后屁,随后屙出一大堆软屎来,几乎连那条葱管般的肚肠都要屙落了!
形容鬼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屙空了,这才站起身来,把裤子束好,正准备抬脚离开。忽然,他听到粪坑里传来一阵呜咂呜咂的声音。他好奇地仔细看去,原来是一只掉进粪坑的狗,正在粪坑里嚼着蛆虫。
形容鬼瞧见旁边竖着一根青竹棍,顺手拿起来,朝着狗的身上戳去。那只狗看到有东西戳过来,猛地张开嘴,“喤”地叫了一声,还喷出一口臭烘烘的蛆虫来。
形容鬼见状大怒,抄起青竹棍,一边用力戳,一边使劲擂,在粪坑里捣鼓了好一阵,搅得那股恶臭气味弥漫得到处都是。
那只被困在粪坑的狗被打得急眼了,猛地纵身向上一跳。形容鬼生怕被狗伤到连累自己,赶忙侧身躲开。只见那狗借着这股冲劲,从粪坑门钻了出去,逃得无影无踪。
形容鬼见状,这才把手里的青竹棍放下,转身朝着五脏殿走去。
活鬼正和和尚坐在懒凳上闲聊,看见形容鬼走过来,便伸手在身上摸索,从贴身之处掏出一些肉里钱,送给和尚当作供奉香火的礼金。
和尚也不含糊,从佛像表面刮下了一些金粉,递给活鬼说道:“相公把这个拿回去。要是家里的小公子遇到什么紧急状况,比如急惊风,却一时找不到郎中,情况紧急来不及救治的时候,把这金粉泡成汤喝下去,或许就能好了。”
活鬼连忙双手接过,千恩万谢,这才辞别和尚起身离开。和尚十分客气,一直把他们送到山门外,这才转身回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