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活鬼让家里的小鬼先把行李搬到船上,自己则准备早饭。巧的是,形容鬼也到了船头。三人吃饱了清水白米饭,带上小鬼,一起准备出发。
形容鬼抬腿刚跨上船,那船就剧烈摇晃起来,差点翻了。形容鬼赶忙把脚缩回去,喊道:“姐夫,你怎么找了这么只船,晃得这么厉害!”
活鬼笑着打趣道:“亏你还是阴间秀才呢,怎么连孟子的话都忘啦!《孟子》里讲‘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这道理放到我这船上也一样。你瞧瞧你,这么大力气踩上去,我这船本来就小,哪能经得住你这么折腾,它能不晃嘛!”
形容鬼也乐了:“我这秀才啊,那些‘四书’‘五经’早就忘光啦!”
两人说说笑笑上了船,艄公撑起船,慢慢出发了。
活鬼着急地说:“这到孟婆庄还远着呢,照你这慢悠悠的速度,什么时候能到!怎么不把船篷升起来?”
艄公解释道:“使船篷得看风向。现在我们还在阴沟里,河道七弯八拐的,风向不顺,没法使篷。相公你要是着急,我们伙计上岸拉纤能快些。等进了奈河,就能使篷了。”
活鬼忙说:“那赶紧去拉纤!”
艄公把船停下,船上伙计系好纤绳,跳到岸上。活鬼让小鬼帮忙撑下船,小鬼拿起撑篙,用力往岸上一撑,没想到用力过猛,船一下子朝着对岸转过去。
艄公埋怨道:“你这小鬼,真是笨!又不是撑不开的船头,用这么大劲干嘛。撑船得顺着劲儿往前,哪能这么横撑!你别撑了,坐下吧。”
小鬼听了,放下撑篙,翘起二郎腿,坐在船头看岸边路人拉纤。船到了阴沟口,只见岸边蹲着一只癞蛤蟆,正望着天上一群天鹅,馋得直流口水,想吃天鹅肉呢。看到船过来,癞蛤蟆往河里一跳,结果被一条蛇咬住了。
小鬼看到这一幕,急忙拿起船上拖把想要打蛇。活鬼赶紧喊道:“让它们各自走,别打蛇!”可是话还没说完,小鬼已经把拖把扔了出去,刚好打到了蛇的七寸,蛇当场就死了,漂浮在水面上,癞蛤蟆也随着水流被冲走了。
过了一会儿,船驶出阴沟,进入了奈河。正巧赶上一阵顺风,只见河上来来往往的船只,有的忙着转舵,有的趁机推船,都在忙着调整船篷。活鬼见状大喜,连忙让艄公也赶紧升起船篷。艄公把十二叶篷全部扯足,船就像离弦的箭一样,飞速向前驶去。
活鬼和形容鬼在船上一路有说有笑,形容鬼笑着对活鬼说:“姐夫,你之前一路上都闷着,如今这一路顺风顺水的,该开心了吧!”两人正高兴呢,突然瞧见艄公手忙脚乱地要落下船篷。
活鬼很是不解,忙问:“难得遇上这么好的顺风,怎么就要落篷啦?”
艄公指着前方说:“前面奈河桥就要到了。”
活鬼往前一看,那桥还在老远的地方,模模糊糊不太清楚,就说道:“桥还远着呢,哪就这么着急落篷呀?”
艄公笑着解释:“我们行船的都知道个老秘诀,离桥还有三里就得落篷,这样等船到桥跟前,就能直直地过去了。”活鬼没办法,只好由着艄公落下船篷,接着摇起干橹。
等船慢慢靠近桥边,只见一个老鬼,脖子上挂着一串念珠,腰间束着条黄布,双手捧着自己的宝贝,迈着大步慢悠悠地过桥。活鬼见状,忍不住笑道:“你瞧这老鬼,怎么不抓紧桥栏杆,反倒把那东西捧得紧紧的,难道还怕被人咬了去不成?”
艄公笑着说:“相公们有所不知,最近奈河桥上出了个怪家伙,是个屁精,专门喜欢把人的那玩意儿当笛子吹。要是有过桥的人不小心,他就钻出来猛地一扑,咬住不放,好多人的都被咬掉过。就算像这样捧着,有时候咬不到那玩意儿,还会咬到别的地方去。所以现在过桥的人都得这么捧着。”
形容鬼也跟着说:“这可真是到处都有怪事。我们打狗湾最近也出了个怪物,叫蛐螬哥(蚯蚓)。有时候它把腿伸得长长的,在路中间滚来滚去。要是路上行人多看它一眼,不小心踩到它,它就两头一翘,喷出一股怪气,能把人的那地方胀得像大腿那么粗,走路都不方便。”
就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船不知不觉就过了桥。之后,他们又把船篷扯得满满的,继续向前行去。
很快,就到了孟婆庄。艄公把船稳稳地停靠好,活鬼、形容鬼带着小鬼上了岸,小鬼拿着香篮,他们就开始去找五脏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