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容鬼没等雌鬼断七,就把活死人领回了家。醋八姐刚开始那热乎劲儿,就像新箍的马桶,头三天香得很,一口一个“弟弟宝宝”,对活死人亲热得不得了。
过了一阵子,形容鬼就安排活死人跟着自己的儿子牵钻鬼,一起到角先生开的“子曰店”(学堂)里去读书。这牵钻鬼已经十几岁了,长得那叫一个特别,脸凹进去,嘴巴还尖尖的,模样实在不咋好看。
要说这牵钻鬼捣乱的本事,那真是又刁钻又促狭,机灵得很。可一碰到读书,就完全没了辙,瞪着眼睛发呆,刚念完就忘,记忆力实在不咋地。好在角先生教的那些学生,一个比一个笨,牵钻鬼在里头还算矮子里拔将军,勉强能当个“蚱蜢淘里将军”。读了几年书,也就认识了些字。
可活死人一进学堂,那表现完全不一样,聪明得不像话。没过多长时间,牵钻鬼读了好几年还半生不熟的书,活死人早就滚瓜烂熟,甚至倒着都能背出来。
这可把牵钻鬼给气坏了,自己没本事,就开始妒忌活死人,变着法儿地在暗地里使坏,隔三岔五就在醋八姐面前添油加醋,说活死人的坏话。
醋八姐一开始也就是图个新鲜,看在金子的份上,假装对活死人好。时间一长,新鲜劲儿过了,再加上儿子在耳边不停地撺掇,心肠就慢慢变了,越来越讨厌活死人,把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还好形容鬼是真心对活死人,凡事都护着他,不许家里人欺负他,活死人才没吃太多苦头。
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又过了好几年。活死人出落成了一个翩翩少年,十几岁的年纪,唇红齿白,就像用粉和玉雕琢出来的一样,别提多标致了。而且他书读得特别好,肚子里装满了各种知识,要是让他写篇文章,那真是不假思索,提起笔来一挥而就,就像抄现成的一样。那些前辈老先生见了,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自愧不如。
有一天,活死人和牵钻鬼一起准备去学堂。刚走出家门,就看见一个硬头叫花子,背上背着个长袋子,手里牵着一只青肚皮的猴子,后面还跟着一只急着找地方拉屎的狗,从门前路过。牵钻鬼没见过这场面,好奇地问:“你牵的这是什么东西呀?”
叫花子回答说:“这是我训练好的猴子,带它出来给人表演戏法挣钱的。”牵钻鬼以为能免费看,就说:“给我们表演表演呗。”
叫花子也不含糊,从长袋子里拿出一个石臼,给猴子戴在头上,然后敲起小锣。这猴子还真听话,戴着石臼就开始表演各种戏法,什么当当头种树、把蛋弄进布袋、戴帽子跳圈,把平时学的本事都亮了出来。
形容鬼听到锣声,也走出来看热闹。一看是猴子表演,觉得挺有意思,就掏出几个铜钱给叫花子。叫花子收了钱,居然又拿出一只金饭碗,开始讨饭。形容鬼不高兴了,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贪心不足啊?又没让你在这儿讨饭,给你几个铜钱就不错了,还得寸进尺。”
叫花子委屈地说:“要不是这位小少爷要看表演,我早就走了,怎么能说没让我做呢?”
牵钻鬼怕老爹怪罪,上去就给了叫花子后背一巴掌,骂道:“你这叫花子说话前后矛盾,谁让你在这儿表演讨饭啦?”这一巴掌可不得了,把叫花子藏在身边的冷饭团都给打了出来,滚到地上,被那只急屎狗一口就吞了。叫花子这下不干了,往地上一躺,连滚带闹,撒起泼来。
形容鬼没办法,只好让牵钻鬼赔给叫花子。牵钻鬼没办法,进屋想拿饭米赔,可那都是老米饭,根本捏不成团,没办法,只能拿了一盆硬米糁出来。叫花子一看,不乐意了,说:“我可不吃这硬米糁,必须还我原来的饭团!”
缠夹二先生说:你瞧那雌鬼,她心里烦的可不是吃穿这些事儿,这就说明在吃穿之外,肯定有件重要的大事在困扰着她。
话说雌鬼当初招那个刘村的光棍汉上门的时候,心里那叫一个美,想着这下可好了,以后每天都能开开心心,能和这人相互依靠着过一辈子了。
可谁能想到,这光棍汉看着老实,心里却坏透了,就像那狼崽子一样,满是坏心思。他根本不把“男人不跟女人一般见识”这个老理儿当回事儿,不但不疼爱雌鬼,反而动不动就想动手打她,甚至想把她给打死,把家里搅得鸡飞狗跳。
外面惹了事情,他又没点男子汉的担当。你看那些真正的好汉,挨了拳头都不喊疼,可他呢,不仅胡作非为,还反客为主,把雌鬼以前和丈夫辛辛苦苦打拼积攒下来的家业,全按照自己的想法给败光了。这雌鬼能不气得肚子鼓鼓的嘛,估计肺都气炸了!
这世间啊,什么样的人都有。就像那个穷汉,整天牢骚满腹,肚子里全是怨气;还有那外号叫“醋八姐”的,一见到钱,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恨不得立马把钱都搂到自己怀里;另外还有个叫“牵钻鬼”的家伙,整天琢磨着怎么去害别人,结果自己也捞不到什么好处。这些事儿啊在生活里到处都是,都是常见的,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