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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抢劫火车

1923年5月6日凌晨,夜色如墨,津浦铁路上,一列由浦口开往北京的特快列车正轰鸣疾驰。车厢内,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一张张疲惫的面孔。乘客们大多已沉入梦乡,车轮与铁轨的磕碰声仿佛成了摇篮曲,车厢微微摇晃,仿佛要将他们带入更深的梦境。

临城沙沟站,平日里戒备森严的铁路枢纽,此刻却显得异常冷清。5月5日,津浦路警务处长张文通的生日庆典吸引了附近各站的站长、警备长等人,纷纷前往韩庄祝寿。沙沟站只剩下副站长和几名路工值班,警备松懈得几乎形同虚设。

夜深了,车站的灯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孤寂。远处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时针指向凌晨一点,值夜的路工们早已疲惫不堪,有的甚至坐着打起了盹。火车还要一个多钟头才到,他们以为这不过又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不许动!妈的,听话不杀!”一声声徐州土音的吆喝突然打破了夜的沉寂。路工们猛然惊醒,眼前是一群手持长枪短枪的匪徒,枪口直指他们的胸膛。路工们呆若木鸡,仿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所措。

在匪徒的枪口下,路工们别无选择,只得与匪徒一起,紧张地拆毁铁路。铁轨被一节节撬开,碎石铺满了路基。过了个把钟点,沙沟段的好大一段铁轨终于被彻底毁坏。

呜——火车的鸣笛声划破夜空,远处一束白光由远而近,车轮与铁轨的磕碰声逐渐清晰。匪徒们迅速伏进铁路旁的乱石杂草堆中,等待猎物的到来。

火车风驰电掣般驶来,司机探头一望,顿时浑身冷汗直冒。他急忙拉下紧急刹车,但巨大的惯性让火车无法立即停下。只听“轰”的一声震天巨响,车头和煤车冲出铁轨,深深嵌入碎石铺满的地面。车厢剧烈倾斜,乘客们从梦中惊醒,尖叫声、哭喊声瞬间充斥整个车厢。

“砰!砰!砰!”四面枪声骤起,黑暗中无数劫匪蜂拥而上。车厢内,乘客们刚从猛烈的震荡中惊醒,又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得魂飞魄散。车厢的灯光被迅速关闭,妇女的尖叫声和孩子的哭声在黑暗中此起彼伏,但很快被匪徒的恐吓声压制。

匪徒们砸碎车窗玻璃,纷纷爬进车厢。他们打开灯,见到贵重物品便抢,见到皮包便夺。乘客们你挤我躲,有的钻进角落,有的爬到座位底下,哭爹喊娘,一片狼藉。

在前头一节车厢,一位姓陈的乘客冷静下来,心想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应对。他起身开灯,打开车门,将匪徒迎进车厢,说道:“我们的衣服行李都在这里,众位请尽管拿去好了!”

一个姓孙的大胡子匪徒见他如此慷慨,便将他领下车放走。下车后,陈先生边穿小夹袄边问:“你们抢火车有什么用意吗?”

“我们只知道抢钱,抢东西,管他什么用意不用意!”孙大胡子不耐烦地回答。

“那为什么不把客人放掉呢?”

“那怎么行,我们老巢豹子谷一代,经常遭到官兵袭击,为了保护自己,这次要绑架一批人质。”

陈先生趁机将口袋里的25元钞票塞进他手里,劝说道:“搭客和你们无怨无仇,尤其是妇女孩子,最好给予适当的优待。”

孙大胡子显然感到高兴,点头道:“其实我们心里也明白,绑架人质也是形势所逼啊!”

乘客中,一位叫钱星甫的老人被匪徒抢去钱物后,又被拖下车。车厢离地面足有几尺高,钱星甫跳不下来。一个穿黑短褂的土匪不耐烦地将他推了下去。着地后,钱星甫与其他乘客一起被押着行走。天黑路暗,钱星甫年纪大了,走不了多远便摔了好几跤,膝盖和脚踝都跌得皮破血流。匪徒见他实在走不动了,便将他丢下不管。钱星甫借着微弱的星光,躲进麦田,直到第二天天亮才被过路人救出。

匪徒们押着人质连夜跋涉进山,路上不许说话,稍有慢行的便遭到枪柄猛击。不久,前方隐隐传来枪声,原来是一队官兵闻讯追了上来。双方短兵相接,匪徒队长喊道:“妈的,再开枪,咱把人质毙了!”

为了人质的安全,官兵们只得眼睁睁看着匪徒押着人质消失在深山之中。

事后,外籍乘客海摩维楚在接受《华北明星日报》记者采访时,回忆起那惊魂一夜,仍心有余悸。他缓缓说道:“列车猛烈震动倾斜停下后,枪声四起。大概过了半个钟点,土匪们闯进了我的车厢。一个匪徒举着枪对我恐吓说:‘打死!打死!’当时和我坐在一起的齐先生说:‘桌上的钱你们全都拿去好了。’这样,土匪抢去了我的全部东西和一千元钱,并且还把齐先生手上的两枚戒指也抢了去。后来土匪走出车厢,我和齐先生才跳窗逃出,躲进草堆里面。”

海摩维楚的声音低沉而颤抖,仿他继续说道:“匪徒们手里拿着灯烛抢劫的情况,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当时真是恐怖极了,除了逃走和他们丢下不管的,被绑走的游客,大概有二、三百人左右,其中外籍旅客有三十九人。”

盘踞在山东一带的土匪,二十年代初期势力愈发壮大,他们四处劫掠,百姓苦不堪言。就在临城劫车案件发生前几天,《晨报》曾刊出一篇文章《请看山东之兵祸与匪祸》,文中写道:“几年来,军阀肆虐,穷兵黩武;流毒所及,土匪遍于国中。山东在历史上称为多盗之区,于今益烈!”

山东的匪情十分复杂,既有属于北洋军阀张敬尧部下的散兵,也有辫帅张勋部的余党,甚至还有一些自己称王称霸的地头蛇。经过一番追踪调查,豹子谷的线索逐渐浮出水面。原来,这次劫车事件的主犯正是曾与张敬尧有过往的孙美瑶,他以微山湖和独山湖为根基,领导着一股土匪。

这些土匪,大多由凤台、正阳、合肥、滁县等地解散或逃亡的新安武军啸聚而成。因为当时新安武军解散时,欠下了军队一年零四月的军饷,而发织他们的,却只有每人25元,所以同意他们将身旁的枪支弹药带去。这样,就为散兵结伙,啸聚成匪埋下了祸根。

孙美瑶,号明亮,年仅二十五岁,出身山东峄县白庄,本籍江苏铜山人。他兄弟五人,孙美瑶最小,人称孙五。孙美瑶的大哥孙美珠曾是毛思忠手下的军官,后来毛军解散,孙美珠回到乡下,却屡遭军警敲诈,家产荡然无存。走投无路之下,孙美珠决定落草为寇,与官兵对抗。他召集了四个弟弟,商量对策。大哥的决定是:“如今官逼民反,不如索性落草,与官兵抗争。”

弟弟们纷纷离开,唯有二十岁的孙美瑶愿意跟随他哥哥走上这条不归路。家中的积蓄也几乎耗尽,孙美珠将最后的几百元交给妻子崔氏,依依不舍地告别:“若我不得志,这辈子恐怕就不再见面了。”崔氏泪如雨下,痛哭不已。

孙美珠随后开始集结力量,像梁山泊的宋江那样,依靠豹子谷的地势优势,招募亡命之徒。几个月后,他成功地聚集了四千多名强盗,大家推选孙美珠为大都督,孙美瑶与周天松为副都督。然而,好景不长,孙美珠在一次战斗中被捕,最终于1922年7月15日被官军处死。此时,孙美瑶继任为总司令,并将部队改名为“建国自治军”。 rYhZ9C6MbOwt4X9LoU1wadDNmS5eU8gAXrHOUarM5Ny2B/YuM12Vzw063JJbJzz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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