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来说一说跳舞——必须按照规则来跳。奇怪的是,作为一个群体,人们会接受规则,尽管组成群体的个体可能都讨厌这些规则。
对我来说,伦敦舞厅反映了英格兰的特质。舞蹈,本应是一种富于个性化和创造力的娱乐,在这里被限定为一套机械的舞步。每对舞伴的舞步都一样。群体的保守主义抑制了大多数舞者的独创性。然而,舞蹈的乐趣在于创新。当创新被剔除时,舞蹈变得机械和无趣。英国舞蹈充分说明了英国人对情感和独创性的恐惧。
如果在舞蹈这样的愉悦活动中都没有自由的空间,我们又怎么能指望在生活中更严肃的方面找到它呢?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舞步都不敢自由发挥,就更不可能容许自己在宗教教育或政治领域形成独立的见解。
在夏山,每项娱乐活动都包含舞蹈。这些舞蹈一向是由姑娘们自己安排和表演的,而且她们做得很好。配乐上,她们不采用古典音乐,而总是用爵士乐。我们曾有一场以格什温的《一个美国人在巴黎》为背景音乐的芭蕾舞剧,我编写了故事,这些姑娘则用舞蹈来表现它。尽管她们的舞蹈并不专业,但比我在伦敦舞台上看到的要精彩。
舞蹈是一种可以展现无意识的性别兴趣的极好途径。我之所以说无意识,是因为一个女孩可能很美,但如果她是个糟糕的舞者,她将不会有太多舞伴。
每晚我的私人客厅里都挤满了孩子。我们经常播放唱片,然后分歧就出现了。孩子们想要听的是艾灵顿和埃尔维斯·普雷斯利(“猫王”),而我讨厌那些音乐,我更喜欢拉威尔、斯特拉文斯基和格什温。有时候我对爵士乐感到厌烦,便只好声称既然这是我的房间,我就有权播放我想听的音乐。
《玫瑰骑士》三重唱或《纽伦堡的名歌手》五重唱会让我的客厅空无一人。我发现,很少有孩子会喜欢古典音乐或古典绘画。当然,我们无意引导孩子们提升音乐品味——无论有品味意味着什么。
事实上,一个人是喜欢贝多芬还是热门爵士乐,并不影响其生活中的幸福感。学校如果在课程中加入爵士乐,而把贝多芬排除在外,可能会更有成效。在夏山,有三个男孩受爵士乐队的启发,学习了乐器。其中两人学单簧管,一人学小号。毕业后,他们都去了皇家音乐学院继续深造。如今,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加入了演奏古典音乐的交响乐团。我愿意这么认为,在夏山,每个孩子都可以按自己的喜好听艾灵顿公爵或者巴赫等任何作曲家的作品,这正是孩子们的音乐品味提升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