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我怕我没有机会

月黑风高夜，北风卷白草。

床上的少年正微微皱着眉头沉沉睡着，窗外呼啸的风声狂乱至极，偶尔还夹杂着几声类似口哨般尖锐的长鸣。

少年的脚露在被子外面，不过倒不用担心冻到。一只大肥橘猫正“盖”在他的脚上，它也睡得七荤八素，呼噜声一声接一声。

忽然，客厅的电话丁零零响个不停，尖锐的铃声撕破了屋内的宁静。

那肥猫耳朵一动，然后猛然一跃蹿到枕头旁边。与此同时，本还沉沉睡着的少年一个侧滚翻到床沿，足尖点地，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客厅。

“皮皮，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怎么没接？幸亏家里有座机。快穿衣服，你方叔叔马上就到。”爸爸的声音急促，陈皮还没见过爸爸这样着急地说过话。

陈皮这才拿起被他放在桌子上的电话手表，里面有十多个爸爸的未接来电。

“怎么了，爸爸？”陈皮被这紧张的氛围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外公……外公有点不太好。我定了最早的飞机，你先去医院，我应该下午就到。我屋里抽屉里有钱，你全拿上，我怕我们没有机会……”

还没等爸爸说完，陈皮就已经挂了电话。

“不会的，外公不会有事的。”一向寡言冷静的陈皮此时嘴里念念叨叨的都是这句话。

他飞快地穿好衣服，抓起什么就往包里装什么。爸爸抽屉里的现金和卡被他一股脑儿全塞进包里。陈皮来回来去地在几间屋子里乱转，最后狠狠地把抓在手里的一把画笔摔在地上。

“陈皮，陈皮，你听我说。外公不会有事的，你要冷静。我们马上就走，你赶紧把羽绒服穿上！”呼噜猫从没见过陈皮这样。他的眼眶鲜红，却没有一滴泪，嘴唇紧紧抿着，腮帮子紧绷，下颌线如同刀锋。

“对对，我们要走，我们现在就走！”陈皮把羽绒服一披就要夺门而出。

“等等，别着急，方叔叔还没有到！”呼噜猫挡在他前面，险些把他绊倒。

“我打车，我们打车走！”陈皮一把抄起呼噜猫就往外走。

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

“陈皮，你爸爸让我送你回老家。你收拾好了——”

“都拿好了都拿好了！”陈皮没等方叔叔说完就拉上他往外走。

冷风扑面如刀割，陈皮浑然不觉。

车飞速地开着，陈皮听不到方叔叔说的话，只是在自顾自嘟囔着什么。

呼噜猫用尾巴一下一下扫着他的手，无声地安慰着他。

“我怕我没有机会，我怕我们……”

“不会的，不会的！”呼噜猫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皮皮？”方叔叔从后视镜看向陈皮。他当然只能看见一个小孩儿，呼噜猫在凡人眼中是遁形的。

陈皮没应，只是用手紧紧攥着呼噜猫胖胖的前爪。

车飞快地开着，窗外的悬铃木被风吹得左摇右摆。

“我好怕没有机会报答他，我好怕这是最后一面，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