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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那年夏天我和爸爸住在一起,可能是在巴尔莫勒尔堡,也可能是克拉伦斯宫,他现在差不多总是住在那里。他是在甘甘死后不久搬来的,他住在哪儿,我就住在哪儿。

当我不在伊顿公学的庄园别墅住的时候。

我在伊顿公学只剩下最后一年,爸爸想和我聊聊离开伊顿公学后我打算怎么办。我的大多数朋友都要去上大学了。威利已经在圣安德鲁斯大学读书了,而且学得很好。亨纳斯刚刚在哈罗公学完成了大学入学甲级考试,打算去纽卡斯尔大学读书。

“你呢,亲爱的孩子?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有呀!是的,有。几年来,我一直在认真考虑到莱西阿尔贝格 的滑雪场工作,妈妈以前常带我们去那里。多么美好的回忆。具体说,我想在镇中心的芝士火锅小屋工作,妈妈很喜欢那里。火锅可以改变你的生活。(我真的为之疯狂。)但现在我告诉爸爸,我已经放弃了去火锅店工作的幻想了,他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现在我想成为滑雪教练……

爸爸又紧张起来。“想都别想,不可以。”

“好吧。”

好长时间,我们俩都默然无语。

“当个狩猎导游……怎么样?”

“不可以,亲爱的孩子。”

这件事达成共识不容易。

一方面,我真的想做一些完全打破常规的事情,一些让家人、国人都出其不意、惊呼“什么——”的事情。我有点儿想退学,像妈妈那样消失。或者像别的王子那样。很久以前,在印度不是有这样一个王子吗?他走出宫殿,坐在一棵漂亮的菩提树下。我们在学校读过他的故事。或者,人们觉得我们就应该这样做。

但另一方面,我觉得自己雄心勃勃。人们认为“替补”不会或不应该有任何野心。人们认为王室成员通常没有职业欲望或焦虑。你是王室成员,一切都为你准备好了,何必担心?但事实上,我很担心如何走自己的路,如何在这个世界找到自己的目标。我不想成为家庭聚会时大家都避之唯恐不及的那种只会喝鸡尾酒、翻白眼儿的“树懒”。我们这个家族有很多这样的人,几百年前就有了。

事实上,爸爸就有可能成为这样一个人。他对我说过,人们总是向他建议,“继承人”不要“做得太多”,不要太努力,以免比君主更耀眼。但他反抗了,听从了自己内心的声音,找到了他喜爱的工作。

他想让我也这么做。

这就是他没有强迫我上大学的原因。他知道我没有这个天赋。从本质上讲,我并不反对上大学。事实上,布里斯托尔大学看起来很有趣。我仔细研究过它的宣传材料,甚至考虑过读艺术史课(很多漂亮女孩都选了这个专业)。但我无法想象自己会花好几年时间埋头读一本书。伊顿公学的舍监也不同意。他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你不是上大学的料,哈里。”这一点爸爸也认同。他特别温和地说我成不了“学者”,谁都心知肚明,这不是什么秘密。

他不是故意挖苦我。不过,我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他和我聊了又聊,我也思来想去,经过一个淘汰的过程,我们最终选择了军队。这个选择很有道理。这与我不想循规蹈矩,希望消失在大众视野的愿望一致。军队既可以让我远离公众和媒体的窥探,也符合我想有所作为的愿望。

这个选择也符合我的性格。我小时候最珍爱的玩具一直是微型士兵。我花了数千个小时在肯辛顿宫和罗斯玛丽·弗里设计的海格洛夫花园里,策划并发动了史诗般的战斗。我认真对待每一场彩弹游戏,好像英联邦的未来都取决于比赛结果。

爸爸笑了。“是的,亲爱的孩子。去当兵听起来很合适。”

“但首先……”他又补充了一些建议。

许多人都把在“间隔年”(gap year)做点儿什么看作理所当然的事情。爸爸则认为“间隔年”是一个人一生中最容易塑造自己的重要时期之一。

“看看这个世界,亲爱的孩子!冒点儿险,经历一些事情。”

于是,我和马可坐下来,研究去做什么样的冒险。我们首先选定了澳大利亚。花半年时间在农场工作。

太好了。

至于下半年,去非洲。我告诉马可我想加入抗击艾滋病的斗争。这将是对妈妈的致敬,是延续她未完成的工作,这一点不言自明。

马可走了,做了些调查研究,回来后对我说:“莱索托。”我老老实实承认,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他告诉我,那是一个内陆国家,可爱的国家,与南非接壤。那里急需帮助,有很多工作要做。

我欣喜若狂。终于有了一个计划。

不久之后,我去看望了亨纳斯。在爱丁堡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时值2002年秋天。我们去了一家餐馆,我把我的计划向他和盘托出。

“干得好,哈兹!”

他也在东非度过了间隔年。我记得他说是在乌干达,在农村学校工作。不过此刻他正在拉德格罗夫做兼职,做一个助手(在拉德格罗夫预备学校,做“杂工”的工作)。他说,这是一份非常酷的工作。他和孩子们一起,要把运动场上所有围栏都修好。

我还逗他说:“所有的免费草莓和胡萝卜你都可以吃!”但他对此很认真。

“我喜欢教书,哈兹。”

“哦。”

我们兴致勃勃地谈论非洲,计划在那里见面。在乌干达度过“间隔年”,大学毕业后,亨纳斯也可能进入军队。他想成为一名“绿夹克” 队员。这并不算最后的决定。他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是军人。我们约定在部队见面。我们说,也许有一天会并肩作战,奔赴战场,或者帮助世界另一边的人们。

未来。真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我忧心忡忡,但亨纳斯淡然处之。他不把未来当回事,不把任何事当回事。“顺其自然吧,哈兹。”这就是亨纳斯,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我羡慕他的淡泊宁静。

不过现在,他要去爱丁堡的一家赌场,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啊,不能。”我说。我不可能出现在赌场里。那会引起巨大的丑闻。

他说那太糟糕了。

我们一起干杯,约定很快见面再聊。

两个月后,一个周日的早晨——2002年圣诞节前夕。这个消息一定是从电话里传来的,因为我还模模糊糊记得手机里传来那句话时的情景。亨纳斯和另一个男孩在拉德格罗夫附近什么地方聚会后,开车撞到一棵树上。虽然电话的详细内容已经记不清了,但我清楚地记得我当时的反应,跟爸爸告诉我妈妈的事时一样。“所以……亨纳斯出了车祸,他在医院,是吧?他没事吧?”

不,他有事!

那个男孩,也就是司机,在医院,受了重伤。

威利和我去参加了葬礼。在离亨纳斯长大的地方不远的一个教区小教堂。记得成百上千的人挤在吱吱作响的木头长椅上。仪式结束后,我排队去拥抱亨纳斯的父母亚历克斯和克莱尔以及他的兄弟托马斯和查理。

排队等待的时候,我无意中听到人们小声议论那次车祸。

“有雾,你知道……”

“没走多远就出事了……”

“他们要去哪儿呢?”

“在晚上那么晚的时候?”

“他们参加聚会,音响坏了,就跑去拿另外一套。”

“不是!”

“他们去找朋友借CD播放机。因为没多远,你知道……所以懒得系安全带……”

就像妈妈一样。

但是,和妈妈不同的是,我没法把这件事想成是失踪。就是死亡,毫无疑问。

而且,不像妈妈,亨纳斯的车开得没那么快。

因为他没有被人追赶。

大家都说当时时速不超过20英里。

然而汽车径直撞向一棵老树。

有人解释说,老树比小树坚硬得多。 ujvY/xKzzBjTxGbfYzFTRNd3Fn2C/7NvDBJLs1hBEqz9GqFqRKi1ZRx99/uLyMZ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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