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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官场上的狠角色

顾宪成、赵南星下野的时代,东林党的使命落在了杨涟与左光斗的肩膀上。杨涟被逼下野,渐感独木难支的左光斗,盼来了“同志”赵南星。

左光斗出生时月大当斗,有天星陨落,火光灼灼,邻居以为他们家起火了。这个人不可思议的未来,很大程度上要依赖民间文学诠释。

《东林点将录》中,左光斗的名号是“天雄星豹子头”。对手的舆论宣传,多了些江湖式的污化,但形象的描述大多是深刻而精准的。

左光斗的家乡是一个枕山揽水之境,乡民多为“军籍”,以习武从军为业,民风剽悍,崇尚勇武,人心耿直。左光斗自幼就熏陶在这种民风中。

历史中的左光斗,是一个被严重抽象化的人物——他叫忠臣,也叫忠烈,为正义、为国家,他粉身碎骨。如后来清代的林则徐所言,“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左光斗也是这样的,他的人格,更受到典型的家风影响。

左光斗的祖上虽未出仕,但钱还是有的,并且充满了侠义精神。左光斗的曾祖父左麒,充其量只是地方的一个财主。但左财主并非一门心思发家致富,路见不平,左财主既吼又动手。

明时桐城县的“芦课”(即芦苇税)十分繁重,税户不堪重负。依明制,县邑本级无权减免税赋,核定税赋均须依册征缴。为了保证税银的足额上解,桐城县官方只能强逼硬收,仍不能完税的便关入县狱。左麒对县令说:你不敢找皇帝说理,我去!

怒不可遏的左麒,带着家丁就进京告御状。但告御状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在京城午门外敲完登闻鼓,先得“笞五十”,然后再受理案子。这五十板子下去,还能说话的人基本上不多。左家的家丁左恩同样忠勇,提前赶到午门击鼓鸣冤。意料之中,家丁左恩被当场打死,左麒随后见到了明宪宗,当面向其陈述桐城“芦课”实情,明宪宗“允奏,减课额十之三”。为这场进京上访,左家耗银近万两,外加一条人命。

传统社会,平民上升路径是儒和侠。习儒入仕,左光斗骨子里又是“侠”的精神。什么是“侠”呢?金庸《射雕英雄传》中,“江南七怪”的领队柯镇恶是个盲人,柯大侠有著名的三句话:每次大战之前,柯大侠吩咐兄弟们——“等会儿,看我眼色行事”;敌人来了,不管对手武功多高,柯大侠拎着铁杖就上去了,断喝一声——“无耻之徒,拿命来”;分分钟不到,柯大侠趴下了,但柯大侠仍旧大义凛然——“要杀要剐,随便你,我柯镇恶不怕!”

柯大侠是个盲人,让大家看他眼色,这就是他的使命担当,千刀万剐在所不惜。侠的要义、乡风家风,分别构成了左光斗精神品格形成的内核与氛围。人性爽直、讲义气,尤其是崇尚武勇、敢作敢当的民情特征,成就了左光斗官场角斗士的禀性特质。

万历四十八年(1620),左光斗担任巡城御史。一般人干这个差事,无非是做做样子,在城里转转表示在岗,保证“责任区”内不出事就行了。左光斗不,他较真了。

左光斗刚到任时,鲁仁前来状告王承恩、张科抢劫。天子脚下,还能有这事?左光斗认真了,找来原告与被告,发现双方居然不认识,被告还说根本没这回事。城里刁民多,一般情况下,官员应该将诬告方打一顿,这事也就算结案了。

左光斗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不合常理的案子,他一下挖出了原告背后的幕后主谋周成。周成为什么要构陷王承恩、张科呢?是因为这二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什么事必须鬼鬼祟祟地干呢?买官。

贡生李友芝、郭希孟,是可以候补当个小官的,但前面排队的人太多,不知要候到猴年马月才会轮到自己,于是找人在吏部弄到了一纸文书。帮这个忙的,是吏部管文书的书办金鼎臣。

左光斗想,这事不对呀!书办弄张吏部的文书是可以的,但这种小人物怎么可能拿到吏部的大印呢?再一查,这印是刑部贵州司缪槚弄的。

这印,当然是假的。

造假印,不光有刑部的人,还有户部山西司事例科胥吏魏成铨。

假文书盖假印,这样卖出去的官能管用?当然跟真的一样管用,否则也没傻子花银子。六部中的胥吏,清楚哪个地方哪个位子上缺人,弄个假官去上任,下面是很难发现的。下一次,如果有人要补那个缺,想办法将那个已经有人冒名顶替的缺留着不补。吏部掌握的官场资源太多了,基本上盘点不出来。

左光斗火速查抄了缪槚的家,搜出盖有假印的文案八十九宗、假公文卷宗两册。在魏成铨的家,搜出假公文三百八十六宗、假簿册卷宗一百零七册。这案子越查越大,牵扯出一百多人,轰动京城。

对小官下狠手,这还不是左光斗的品格。

天启皇帝登基之初,杨涟、左光斗等东林主力干掉了首辅方从哲。杨涟下野了,没有搭档,左光斗决计干掉孙如游。

孙如游,礼部尚书,与方从哲同为实力派浙党。

干掉方从哲,瞄准孙如游,意味着浙党与东林党撕破脸皮。

浙党与东林党,皆以东南籍官员为主体。浙党起自万历中期,党魁沈一贯凭借内阁首辅身份,号召了在京的浙江籍官员。沈一贯的盟友意识较强,注意与齐党、楚党、宣党结盟,因而被通称为“齐楚浙宣党”。

左光斗与孙如游的结怨,起于万历四十七年(1619)十二月的内阁辅臣廷推。当时的热门人选是主持礼部的左侍郎何宗彦,这人很清廉,也很清高,无党派,齐党势力也没把他放在眼里。结果,他果然遭到了齐党骨干、吏科给事中张延登的反对。左光斗联合沈濯、薛敷政、肖毅中多名言官力荐何宗彦,最终无济于事。

这事本来犯不着东林党与浙党结怨,但浙党的做法太过分了。

何宗彦未能入阁,愤而辞官回乡。填补何宗彦位子的,便是排在何宗彦之后的右侍郎孙如游。主持礼部工作时间不长,孙如游又高升为礼部尚书。泰昌皇帝即位后,孙如游又成了东阁大学士——莫名其妙地入阁了。而这一系列动作的幕后操盘手,便是首辅方从哲。同党拉同党,方从哲有点肆无忌惮,也把孙如游给害了。

左光斗逮住了孙如游火箭般上升的把柄:何宗彦仅仅因张延登的反对就不能入阁,而孙如游入阁竟然没有经过廷推,这是什么道理?

程序不合法,这事就非法。左光斗振臂一呼,不是东林党的也跟上来了。谁让你升官太快,并且还升得不明不白?

明显违反制度的事,孙如游越说越说不清。“硬伤”太大了,左光斗不断上疏弹劾,其他言官也纷纷加入。穷追猛打之下,孙如游招架不住,主动辞职回家。

浙党的失败,就是东林党的胜利。官场的水太深了。 5tEkesugkwsjLqqLi1PtWPjHSYyn59nh2hszU1fMVQ7k7gHgJ0mEAQ0gjA7Rj1S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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