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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10—0:25:55

开车有利于跟踪,且能较好地隐蔽自己,马克斯一定有车,但他害怕被未婚妻发现,所以求助于吕西安顺理成章。本场的戏用空间是位于鞋店楼上的吕西安的生活区域。如果叙事目的仅只是借车,鞋店门外就可以解决问题(图1)。借车固然重要,由借车发生的兄弟间的谈话才是关键所在。

摄影机没有跟拍两人上楼,而是让他们出画,然后自行上升,最后一刀剪至室内。这样调度既节约了时间,也模糊了时间,不用呈现两人的寒暄,可以直接跳至谈话的核心内容。除了这个好处,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只有这样调度,才能让镜头先掠过鞋店的招牌(图2),再到达二楼窗口,用遮阳棚上的“LS”两个字母(图3)对室内空间的归属进行暗示。有人会说,“LS”是鞋店名称的缩写,没错,但也是“莉萨”的缩写。那究竟指的是谁?在摄影机上升的过程中,画外音中连续三声“莉萨”无疑是明确的提示。也就是说,鞋店楼上的空间在剧情层面(第一层)是吕西安的家,在视听层面(第二层)却是莉萨的所属空间。

其实不用暗示,我们依然可以通过楼上的美术设计把握空间意涵。我们之前分析过楼下鞋店的空间意涵,充斥其间的各式各样的女鞋将楼下空间定义成了一片女人的森林。而楼上空间中各种形式的女性裸体艺术品就成了无处不在的鲜明的设计符号,无论雕塑(图4)、绘画(图5)、摄影(图7)都共同指向了女性的肉体之美。虽然莉萨从未到过这间屋子,但其空间的设计意图是对莉萨人物特质的显现。我们一定还记得那个反常规格局的酒店套房,本场考虑到楼上空间毕竟在剧情层面上是吕西安的生活区域,所以美术在房间布局上采取了折中的方案。聪明地打通了客厅与卧室的隔断,看着有门,实则只有门框(图8、0:32:10—0:35:52图3),等于取消了卧室的私密感,将之纳入客厅的公共空间,与酒店套房颠倒客厅与卧室的思路如出一辙,都是对女性肉体之美所引发的男性欲望的隐喻式呈现。

在这样的空间中展开兄弟间的谈话,其意味就会与鞋店门前完全不同。谈话的焦点其实是在拷问马克斯此番冒险的动机,马克斯给出的回答并不能说服吕西安,一个马上要结婚的人确实没有必要再去纠缠与前女友之间的种种过节。对此,马克斯含糊其词,吕西安也不再追问,影片中的一声动效代表了他的心知肚明。可是观众不太明白,当然,此处作者也没打算让观众立马明白。但读得懂视听语汇就不难明白,将这场谈话安排于此,空间本身就是答案,漂亮的女性始终是马克斯难渡的劫。

本片在美术上花了极大的心思,空间参与叙事的比例非常高,可谓自成角色。图5箭头指示了一幅位置并不起眼的画作,它明显是现藏卢浮宫、被认为创作于16世纪末的名画《加布莉埃尔·德斯特蕾和姐妹维拉公爵夫人》(图6)的印刷品。两名浴盆中的裸女皮肤白皙、身形玲珑,与室内一众艺术形象共同构成了一道女性肉体的靓丽风景。作者太闷骚了,他并没有给予这幅画作特别的处理,只是让镜头时不时带到它,他相信迷影们一定不会漏掉它,因为这幅手捏乳头、谜一般费解的传世名作的轮廓实在太具辨识度了。据说画中右侧的女人是当时法国国王亨利四世的情人加布莉埃尔·德斯特蕾,左侧那位是她的妹妹维拉公爵夫人,妹妹一只手捏着姐姐的乳头,暗示了姐姐刚刚哺完乳,后景中的女佣正在赶制婴儿的衣服,而加布莉埃尔左手拿的一枚戒指则代表了她即将成婚,取代皇后玛格丽特。有意思的是,在佛罗伦萨的乌菲齐美术馆藏有这幅名画的续作(图10),它描绘了沐浴快要结束时的情景。我们来比对一下两幅画的细节。

显然,除了拉上的浴帘,最重要的变化是加布莉埃尔不知出于何故,将戒指戴到了妹妹的无名指上。这是本片作者利用两幅画作中的人物关系以及背景传说对迷影们的密语。我们完全可以将两位画中人对应为莉萨与艾丽斯,马克斯也正像亨利四世一样出于非爱情的需求有了玛格丽特皇后般的缪里尔,而象征爱情的戒指却鬼使神差地落到了妹妹的手上,即便妹妹已是公爵夫人(艾丽斯有男友吕西安)。

至于影片为什么没有同时选用续作,或者干脆只用续作,我觉得可能是考虑到前作的辨识度更高,而且在莉萨的所属空间中隐去续作是适当的,就像骄傲的女神对闺蜜后续的一系列骚操作毫不知情。 7NjLyb2I4A5XFLmPvCY2CJZWqdeoObCCu/GIhfZ5VgHuNeegluVkazrzyOKjz3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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