沔阳县党组织在反“清乡”斗争之初,思想认识不足,缺乏充分的应对措施,加之“左”倾盲动错误的影响,在“有两个动两个、有三个动三个”和“无动不暴”的错误思想指导下,采取了脱离群众的单纯恐怖、不断暴动的错误方针,既不顾敌强我弱的客观现实,又不看群众的觉悟和组织程度,带领为数不多的党员和游击武装,不停地向敌人进攻,致使党组织多次遭敌破坏,游击武装一再被摧残,不少党的领导干部和优秀共产党员惨死在敌人的屠刀下。
敌人的血腥屠杀并没有吓倒正在坚持斗争的洪湖共产党人,面对凶狠残暴的敌人,在生和死、血与火的较量中,共产党人不畏艰险,殊死拼搏。党组织破坏了,重建;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紧跟上来。正如毛泽东所言:“他们没有被吓倒,被征服,被杀绝。他们从地下爬起来,揩干身上的血迹,他们又继续战斗了。”
沔阳两个临时县委的成立与统一 3月15日设在白庙的沔阳县机关遭敌破坏,县委书记樊松茂、委员陈墨香等6人遇难后,其他幸存的县委委员相互之间失去联系,下辖的几个区委也找不到县委,加上敌人“清乡”日趋紧张,一度出现了各自为战的混乱局面。为领导群众继续进行反“清乡”斗争,刘绍南等人在沔南戴家场土地沟成立了中共沔阳县临时委员会。书记刘绍南,委员有夏道美、杨先洲、彭国材、涂位云、谢帮栋,所辖的范围东自小港,西达府场,北抵东荆河,南至渡口、柳关。与此同时,从石首焦山河返回沔阳的娄敏修在沔北张家台也组建了中共沔阳县临时委员会,由娄敏修任书记,委员有杨光华、谭翰藻等人。5月,南北两个临时县委取得了联系,在鄂中特委负责人邓赤中的协调下,重组了中共沔阳县临时委员会,由娄敏修任书记,县委机关设在郑道湖。是年6月,省委派张华甫赴沔阳任县委书记一职,娄敏修改任秘书长,李良贵任组织部长,栩栩任宣传部长,杨光华任军事部长,谭翰藻任青年部长,夏道美、王康普分别任农委、工委,刘绍南、王晓芗、张荫远、彭国材、赵文允、刘柴等为委员。
县委统一后,首先着手筹建一支地方武装,以对抗匪徒李伯岩更加频繁的“清乡”。通过打峰口的土劣“曾永昌”老板叉鸡佬(外号)、汪丹清、童丹陔等,弄到一笔巨款,从武汉购进24支驳壳枪,组建一支名为“武装宣传队”的游击武装。以后,又取出工农革命军埋在沔西的长枪。这支游击武装依托洪湖大小墩台,昼伏夜出,袭击匪徒李伯岩小股武装和团防队伍,开展艰苦的反“清乡”斗争。
此际,鄂中特委、沔阳县委已同湖北省委失去联系。特委派萧仁鹄、李良贵赴武汉向省委汇报请示工作,因省委亦遭敌破坏,于是,萧仁鹄赴上海找中央。鄂中特委书记一职由邓赤中代理。为了重建鄂中特委,邓赤中派张华甫回省请示汇报,但归途中,张华甫遭敌伏击遇难。沔阳县委书记由娄敏修代理。
坚忍不拔、红旗不倒的沔南区委 在敌人大举“清乡”的白色恐怖中,沔南区委遭敌两次破坏,但党组织依然存在,而且继续领导党员和群众进行艰苦卓绝的反“清乡”斗争。不少共产党员被敌人抓捕后,坚贞不屈,英勇献身。沔南区委书记刘绍南英勇牺牲后,继任书记杨先洲、区委委员谢帮栋等12名共产党员,在敌人的威逼利诱下,视死如归,充分表现了共产党员的崇高品质和英雄气概。陈家垸共产党员陈怀济,被敌人捉到并在卫口斩首,50名共产党员仅剩下他一个,颈上留下一个月形刀疤,因气管、食道未砍断,得以幸存,别名四十九个半。另外,有相当一批共产党员在极度艰难的环境下义无反顾,与强敌殊死搏斗,坚持反“清乡”斗争。杨光华在《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谈话》(1989年12月)中讲道:“破岭沟有个党支部,没有一个自首的。”“戴家场党支部二十余名党员,红旗不倒,坚持斗争。还有一些在本区难于立足的共产党员,转移外地,继续战斗。沔南区委委员彭国材,为避敌锋芒,带部分党员跳出敌人圈,在洪湖西北岸之周何湾、剅口等地,同李铁青、李恭熙一道,建立一支游击武装,并开辟洪湖地区最早的一块根据地。”1928年9月中旬,谭翰藻在柴林河三屋墩召开沔南区党员代表会,认真总结了反“清乡”斗争的经验教训,一致认为必须改变斗争的策略,组织公开和秘密斗争,同意“红面孔”的党员或下湖、或转移到敌人力量薄弱的西北沿湖湖区,继续开展斗争。为了领导全区的反“清乡”,会议选举产生了中共沔南区第三届委员会,委员有张万一、张万金、杨先龙、余光师、谢树模。张万一任区委书记。不久,增补刘黑牯、卢先瑚为委员。
由于敌人“清乡”更加疯狂,鄂中特委和沔阳县委又得不到上级党组织的指导,同时失去了武装力量的支撑,孤立无援,致使不少领导人先后惨遭敌人的毒手,壮烈牺牲:
刘绍南血洒洪湖 中共沔阳县委委员、沔南区委书记刘绍南从沔西分散突围后,回到了戴家场。1928年7月11日晚,刘绍南在陈家垸召集部分党员参会,商议反“清乡”斗争的对策,决定留下少数尚未暴露身份的党员继续坚持斗争,其他同志和游击武装全部下湖,分散隐蔽,伺机袭击敌人。会议方告结束,李伯岩亲率匪徒前来围捕。刘绍南临危不惧,当即命令与会同志撤离陈家垸。为了掩护同志,他拔枪抵抗,只身吸引敌人。待大家脱险后,刘绍南正准备撤离,但敌人已包围过来,使其无法脱身,遂打算翻出院墙,从棉花田撤走。刘绍南刚翻上墙,被埋伏的匪徒打伤右腿。他忍着剧痛,且战且走,与匪徒展开殊死搏斗。他终因伤势过重,流血过多,昏倒在地而被匪徒捕捉。李伯岩先许以高官厚禄,诱其变节,继而严刑拷打,逼其招供。刘绍南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几度昏死,但他依然紧咬牙关,连哼都没哼一声。刘绍南铁骨铮铮的英雄气概,令李伯岩一伙瞠目结舌。刘绍南在敌人给他写降书的纸上,泼墨挥毫,写下流芳千古的《答敌人审问》的壮丽诗篇:
大丈夫,要革命,创造新社会。
为工农,谋幸福,哪个不肯为!
百折不挠气不馁,抱定牺牲又怕谁!
革命成功占地位,忠党美名万古垂。
你们杀了我一人,好比明灯暂被狂风吹。
革命少了我一人,好比大海少了一滴水。
革命声势如潮涌,一起一伏前后追。
浪打沙埋众贼子,哪怕妖魔逞淫威!
白旗倒了红旗飘,老子生死在这回。
走上前来不下跪,贼子们,睁开狗眼看爷爷!
今天落在你们手,任你杀来任你为!
再过二十年,且看老子转回归!
7月23日,灭绝人性的李伯岩将刘绍南杀害后,尸分8块,悬挂示众。
邓赤中英勇就义,鄂中特委解体 1928年6月初,陈厚堂安插在白庙党支部的内奸张思元策反李西林、王纪伦两人,密谋缴枪投敌。他们趁县委委员、游击队队长马达安不备,夺了马的短枪。邓赤中闻讯后,即派县委交通员陈大长前去送信,令马达安立即把枪弄到手,不料陈大长亦被张思元等人抓住。叛徒们将马达安和陈大长两人推入东荆河溺亡。邓赤中不明真相,决定亲赴白庙,处置叛徒。当时有人劝阻,但邓赤中认为,李西林、王纪伦出身贫苦,只是受了地主出身的阶级异己分子张思元的蒙蔽,做他两人的工作是可以挽回局面的。于是,邓赤中只身前往,也落入张思元等叛徒之手。邓赤中怒斥叛徒可耻行径,义正词严,大义凛然。张思元见劝降不成,便将邓赤中捆绑,拉到东荆河渡船上,用枪逼邓赤中投河自尽。邓赤中面不改色,严厉正告叛徒:“我死不足惜,但‘共产党’三个字你们要记得!”邓赤中牺牲后,中共鄂中特委便不复存在了。
沔南区委杨先洲、谢帮栋等12人英勇就义 9月29日,杨先洲在邓家台召开沔南区委会议,研究反“清乡”的对策。由于叛徒告密,遭荣腾部偷袭,以杨先洲、谢帮栋为首的区委委员共12人被抓捕,被押至峰口。敌团长荣腾来到峰口召开群众大会,当众宣称:只要杨先洲等人自首,就可既往不咎。杨先洲、谢帮栋义正词严,表示共产党人只信仰共产主义,生是共产党的人,死是共产党的鬼。荣腾见状,说,算了算了,你们不自首也行,只要回家不再干共产党,安分守己就行了。杨先洲斩钉截铁地回答:“要我不干共产党,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敌人见劝降不行,无计可施,当即枪杀了杨先洲、谢帮栋等12名洪湖优秀共产党员。
不久,沔阳县委原书记刘金山在谢仁口被敌荣腾部抓捕,英勇就义。就义前,刘金山写下了“吾辈冷眼观螃蟹,看你横行到几时”的豪迈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