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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速，转眼又是一年七月，张可欣最近从一线拿回来的数据让崔挽明又开始上火了。
“看来北川大学没按照我的要求来。”崔挽明看着数据报告，眉头紧锁，“他们擅自多卖种子，是要出大事的，祁霖敏那头的市场口子收得很紧，现在看，市容量顶多和去年持平。面积增长了30%，怎么办？”
张可欣也替老百姓捏把汗，“崔总，现在看，一部分种子肯定进入不了高端米市场了，最后可能要走商品粮，价格就……”
“绝对不行，可欣，走商品粮是没错，但你让谁走，刘君他们和农户是签了订单的，走商品粮，北川大学得赔死。”崔挽明分析道，“这件事还要提前想办法，实在不行问问魏剑锋，这几天他在农高区的那个副食品加工厂建差不多了，看这个样子，今年说不定能用上。”
“魏剑锋？他要是能把多出来的稻子吃下，那问题就解决了，不过，我听说他们公司对品种要求很高，这些都是上层在决定，咱们的品种在不在他选择范围内，还不好说。”张可欣担心道。
“不管怎样，先联系魏剑锋，探探口风。同时，让刘君他们加快高端米市场的推广，尽量多争取些份额。北川大学那边，我得亲自去一趟，必须让他们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崔挽明语气坚定，带着一丝决然。张可欣点头，心中暗自佩服崔挽明的果断与魄力。
以往来北川大学，他都会回到自己原来的研究室拜访一下，但今天他没有一点闲心。直接来找院长要说法。
院长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师兄尹振功，尹振功早些年心思还在基础研究上，随着时代发展，加上自身实力不足，慢慢沦为二线水平，这两年干脆把重心放到了仕途上面，也是遇到了机会，这才当上了院长。
“尹院长，你们不能为了学院营收，没有限制地贩卖种子啊，现在市场饱和了，那么多订单怎么解决？”在学院，他就是一把手，但在崔挽明这里，他就是一个不专业的同行。
“挽明，叫什么院长，咱俩是亲师兄弟，你怎么这么见外？”尹振功笑得有些尴尬，“你也知道，学院经费紧张，我们也是没办法。我们自己不想办法营收，到底教师的绩效发放拿不出手啊。”
“亲师兄弟？哥，你要真怎么想，就别坑我，别坑老百姓，现在的市场肯定是吃不掉那么多了，你就说怎么办？”
“哥，”崔挽明站起身，走到窗前，目光落在校园的绿化带上，“你也知道，我完全是为了老百姓。现在农民种北川大学的水稻，收成好，卖价高，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但如果市场不出去，这些稻子只能以低价卖给粮商，农民的收益会大减。我们签的又是订单，违约赔偿的金额，北川大学根本承担不起。”
尹振功叹了口气，搓了搓手，脸上写满了为难。“挽明啊，你也知道，我们学院现在……”
“我知道。”崽挽明打断了他的话，“院里有困难，解决的办法很多，铤而走险，如果出问题，后果会很严重。”
尹振功低头看了看桌上的文件，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你说得对，但我也没有办法。种子已经卖出去了，农民都已经种下了。”
崔挽明坐下来，稍微冷静道：“我今天来不是吵架的，你是我亲师兄，当初这个品种也是京平农高区找我牵的线，我也有责任。想想怎么解决吧。”崔挽明这个时候自然不能把底投给尹振功，来就是要给他压力的。
尹振功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也在考虑，你说现在的市场情况，高端米的市场容量有限，水稻又太多，供大于求。即便是联合米厂，也难消化这么多产量。”
“那我们就得尽快找到新的销售渠道，比如电商平台或出口海外。”崔挽明眉头紧锁，“同时，得跟农民沟通，种植水平不达标的是不是考虑不进入加工厂，这些工作我觉得要提前做，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尹振功点了点头，沉声道：“挽明，你说得对，我跟刘君马上商讨解决方案。你那边也多费心。”
崔挽明嗯了一声，“那我就先回去了，有进展随时联系。”
离开办公室，崔挽明知道，这只是问题的开始。接下来，他需要联系魏剑锋，争取副食品加工厂的支持，同时让刘君寻找同级别的其他买家。
走出学院大门，崔挽明拨通了魏剑锋的号码。电话接通后，他开口道：“魏总，崔挽明。我就不绕弯子了，有件事需要和你谈谈。”
电话那头传来魏剑锋低沉的声音：“崔主任，你客气什么，什么事？说吧。”
“有这么个情况，北川大学的种子今年市场可能会出现过剩。祁主任那边没有那么大市场，不知道你这边加工厂今年的计划量是多少？”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魏剑锋才开口：“崔总，你知道我们的标准。高端水稻的品质要求很高，不是所有的都能达到。但是……”他顿了顿，“我可以给你透个底，如果品种符合我们的要求，我可以多收一些。”
崽挽明握紧手机，心中一紧。“魏总，太感谢了，我这边正犯愁呢，你就给这么大支持。你放心，我这边肯定严格筛选，我亲自田检抽样，不符合你们标准的一律不送。”
崔挽明没想到魏剑锋会这么痛快，他联系完魏剑锋的第二天，马波就突然跑来找他。
崔挽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马波这边的动静了，德利食品自从上次出了食品安全事故，就一直没了后续。
看到他过来，崔挽明自然有了防御心，但面上仍保持着客气：“马总，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马波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崔主任，实不相瞒，德利食品最近要恢复营业了，按照省里的整改要求，我们又重新提交了一份入驻农高区的申请书，省里的意思要重新走一遍流程，所以这个材料还得你签字。”
“是吗？什么时候的事，我不知道啊？”崔挽明边说，翻看起材料，“材料有什么改动吗？”
“材料做了大的修改，我们主要加强了设备更新，拓展了业务范围，以前主要做豆制品，现在玉米和水稻也涉及。”马波解释道。
崔挽明合上材料，问：“省里同意了，是吧？你找我就要个签字？”
“那也得崔主任您同意啊，你不同意，我没法往上递交啊。”
“是啊，出了问题，我是第一责任人，这文件杜处长也看过了，是吧。”崔挽明想了解事情背后的原因，多问了一句。
马波答道：“杜处长忙前忙后没少跑，为了我们这个小工厂，也算是尽心尽力了，本来想麻烦崔主任您，但你们公司那边不是业务上也很忙嘛，就没去打搅。”
崔挽明沉吟片刻，点头道：“既然杜处长同意了，又有省里的授函，我也没什么意见。不过，安全问题不能再出纰漏，你们得严格把关。”马波连连点头：“一定一定，崔主任您放心，我们这次下了大功夫整改，所有环节都按最高标准执行，绝不会再出问题。”
崔挽明拿起笔在申请书上签了字，递还给马波：“你说你们还做大米加工，对吧？”
“有这个打算，打算……”马波有些迟疑。
“行了马总，快忙吧，有空我再去拜访。”
今年是怎么了，农高区做大米副食品加工的人一下子扎堆了呢？崔挽明寻思着，马波这个厂子本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居然又活过来了，真是命够硬的。
杜威，杜威……
崔挽明念叨着这个名字，马波的这个厂子能起死回生，杜威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作为科管委主任，居然在不知情的前提下，就直接在文件上签字了？显然，他这点权力已经被针对被架空了。
考虑到问题的复杂性，他没好给厅里打电话，尤其是何修成那边，崔挽明现在拿不准他唱的是哪出戏，不敢随便发牢骚。
处理完马波的问题，他才想起来下午要去魏剑锋那里参观，赶紧组织科管委的同志上车。
二十分钟后，车子缓缓停在工地前，虽然工厂还未完全竣工，但已经初具规模。工地上，塔吊和工程车来回穿梭。远处，几座巨大的厂房已经建成，外墙上“哈信食品”几个大字格外醒目。
“崔主任，欢迎。”魏剑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崔挽明转身，看到魏剑锋正向这边走来，身着一身笔挺的工作服，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
“魏总，规模不小啊。”崔挽明赞叹道，朝工地挥了挥手。
魏剑锋笑了笑，“还没完全建好，不过，部分设备已经在试生产了。走，带你看看。”
工厂内部，生产线上一排排先进的设备正在调试。魏剑锋边走边介绍：“这些设备都是从德国进口的，生产线的每个环节都配备了全自动化控制系统，确保产品质量达到最高标准。”
崔挽明点点头，目光落在其中一台设备上。
“这是去谷机，”魏剑锋解释道，“在不破坏米粒的情况下，可以彻底去除谷壳和胚芽，保留米粒的营养成分。我们这边的加工标准非常严格，所有原材料都要经过三次筛选，确保只有最优质的米才能进入下个环节。”
崔挽明心中暗自赞叹，这样的严谨态度，难怪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脱颖而出。
紧接着，带着崔挽明来到办公室。办公室装修简洁大方，墙上挂着一幅工厂规划图。魏剑锋指着规划图说道：“我们的目标是打造全国最大的米制品生产基地。不管是规模还是质量，在对接副食品加工方面，我们一定是要把好关的。”
“崔主任，我已经安排了部分设备进行试生产。”魏剑锋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崔挽明，“北川大学的种子，我可以先接收一部分，作为试生产的原材料。你这边给我个量，我好做计划。”
“魏总，谢谢了，我这边尽快安排。”
魏剑锋点了点头，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崔主任，你放心吧，只要品种符合我们的要求，你的要求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解决。”
“魏总，不能因为我在这农高区有点权力，你就偏袒我啊，我跟你说，一切让品质说话，好吧。”
魏剑锋哈哈一笑，“崔主任，您放心，我们魏氏食品向来以品质为生命线，绝不含糊。”
参观结束后，两人又继续商讨了一下细节，选在崔挽明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