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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刚走，秦勉买饭就回来了。
看见苏玉在抹眼泪，上去问了一句，“妈，怎么了？”
“是不是你给董擎仓打的电话？”苏玉看秦勉的眼神带着责备和质问。
秦勉把饭缸捏在手心，低头不语。
苏玉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咱们家就没人了吗？你不会打120吗？妈妈没教过你吗？为什么要求别人？为什么要给别人添麻烦？”苏玉情绪难以自控，甚至有些暴戾，这一刻，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了孩子身上。
秦勉长这么大，够听话的了，这么些年和苏玉相依为命，基本上没让苏玉操过心。在外人看来，就是个乖乖宝，他也是出于对母亲的担心才想到董擎仓，才拿了苏玉电话联系他。
他没想到母亲会生那么大的气，会给母亲惹这么大麻烦。
想到这些，秦勉忍不住眼泪，转身哭了起来。
苏玉望着秦勉的背影，也意识到话说重了，从后面将他抱住，下巴放在他头顶。
“儿子，妈以后再也不骂你了，都是妈的错，是妈妈没用。”
秦勉一听，转身倒在苏玉怀里，娘俩哭抱在一起，旁边的护士看了，也心疼得不行。
“收拾东西，你们回家吧，没什么事了，回去记得吃药，定期来复查，不要熬夜，注意休息。”护士提醒道，帮忙收拾起东西。
秦勉哽咽着，点了点头，然后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妈，我们回家吧。”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苏玉牵着他的手，轻轻拍了拍，两人一起离开了医院。
走出医院大门，一缕阳光照在他们身上，苏玉抬头看了看天空，深吸一口气，仿佛把所有的阴霾都驱散了。
“儿子，多长时间没去看爸爸了？”
秦勉低头想了想，“快三个月了。”
苏玉摸摸他的头，“今天天气好，我们去看看他吧。”
“太好了妈妈。”秦勉眼中闪过一丝喜悦，紧握住苏玉的手，步伐轻快地跟随着。
也就一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这些年，这条路对苏玉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探监的每个流程她都烂熟于胸。
走完程序，她和儿子在探望室坐着，一缕阳光透过监狱探望室的铁窗洒进来，在那张陈旧的木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秦勉坐在她身边，低着头，脚尖不停地在地上划着，显得有些局促。
“妈，你说爸爸快跟咱们团聚了，是吗？”秦勉突然抬起头，问道。
苏玉的眼眶微微一颤，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包，“是啊，”她轻声说，“快了。”
话音刚落，监狱的铁门发出一阵沉重的响声。苏玉和秦勉同时抬起头，看到秦志杰被带了进来。他的身影在铁门后显得有些模糊，但那熟悉的轮廓让苏玉的心猛地揪紧。
秦志杰走到桌子对面坐下，双手放在桌面上，目光涣散地看着前方。他的脸上爬满了疲惫的纹路，眼窝深陷，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了许多。苏玉的心揪得更紧了，她强忍着泪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老秦，”她轻声唤道。
秦志杰的目光终于聚焦在苏玉的脸上，眼神里闪过一丝愧疚和痛楚。
秦勉见了他爹，“爸，我长高了，你看。”他站起身，挺直了腰板。
秦志杰的头猛地抬起来，目光落在儿子身上，“是啊，”他沙哑地说，“我的儿子都长大了。”
然后低头看着桌面，“苏玉，”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她说，“我们是一家人，过得好就好。”苏玉把头转向一边。
她的情绪很复杂，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即将出狱的秦志杰，作为孩子的母亲，她没有坚持住底线。她知道自己不会再产生任何的非分之想，但对秦志杰感情的终结却隐隐在她心中形成。
她开始在心中咒骂自己，骂自己没有良知，不守妇道。但她深深地明白，她的心真的没有秦志杰这个人了。这种感情的消失自从她开始一个人带孩子，一个人持家，一个人上班就逐渐消失了。她明白，现实的重担比任何情感都要沉重。监狱里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人。他所有的错误和罪行，以及他的归来，都不可能让时间倒流，让一切回到过去。
苏玉和秦勉对视一眼，眼里都闪着泪光。他们知道，再过半年，秦志杰就能回到家了，那是个什么样的家，她不知道。
探望时间很快就结束了，秦志杰被带走时，苏玉和秦勉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铁门后。他们对视一眼，苏玉勉强笑了笑，“走吧，”她说，“回家吧。”
身体倒是回家了，心能不能回家，还不知道。
而就在她来探监的这段时间，董擎仓又来了一趟医院，他知道石津找过苏玉，苏玉肯定状况会不好，所以想来看看。
谁知道扑了个空。面对空荡荡的病房，董擎仓跑去护士站了解情况后，愣在原地半天没动。
也许真该就这样结束了，一段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感情，说明它确实不适合。
正好张敬礼来了通电话，他就先回公司了。
眼下种子基本出库了，张敬礼手里还有点货，想让董擎仓找块地作为原种繁殖起来提纯复壮用。
其实对于张敬礼来说，找块地还不容易吗，他就是想朝董擎仓要点钱租地而已。一千亩地，租金可不是小数目，但为了来年扩大市场，董擎仓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回到公司一商量就把事定了，剩下的就是张敬礼自己的事了。
现在对董擎仓来说最重要的两件事，一个是智能育种项目成果的推进，说实在的，当初之所以搞这个项目，一方面是为了出成果，另一方面，他还指着这个项目落地后从政府拿补贴。因此，始终关注着实验室这边的情况。另一个便是王珂的事，但其实是一个事，王珂躺在病床上，哪天醒来还不知道，她又是智能育种项目的负责人，她起不来，项目推进就会受阻。
因此，现在的董擎仓可谓心急如焚。
他一想到王珂受伤前后经过，怒火一下就上来了。本来这个事情早就该找崔挽明算账，考虑到事情太多没腾出手，现在有空余时间了，王珂这个事，他必须个说法。
崔挽明自己还一腔怒火没地撒，董擎仓过来找他，无非就是火上浇油。
从董擎仓的脚步声就能听出来好事坏事，崔挽明对待他，早就习以为常了，不在乎他什么情绪心情，反正就是嘴对嘴说几句，也死不了人。
“发现没有，今年咱俩单独见面的时候越来越多。”崔挽明见他进来，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董擎仓把外套脱下，放在沙发上，“你别废话，把王春生给我找来。”
一看董擎仓吃了炸药，崔挽明心里也有数了。
“你认识他？”
“王珂出事之前，王春生对她做什么了？”董擎仓逼问道。
崔挽明还不清楚王珂怎么和王春生扯在一起了，他以为董擎仓来质问他，是因为于宪伟开车造成事故的事。
崔挽明两手一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董擎仓掏出手机，“这里有段视频，饭店里的监控，王春生对王珂动手动脚，你敢说不知情？”
崔挽明脸色一变，接过手机快速浏览，眉头紧锁，“这视频哪来的？到底怎么回事？”
董擎仓夺回手机，“崔总，别装了，王春生是你的人，你找来的嘛，不是你们合作伙伴吗？你还在这跟我装什么。你就说，现在我是报案还是怎么整？”
崔挽明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董总，这事我确实不知情，你给我看这个视频，什么意思？想说明什么？”崔挽明反问道。
“说明什么？”董擎仓冷笑一声，“你没看到王珂的状态吗？他们灌了她多少酒，对了，还有储键，你把他也给我叫来，那晚上他在场，什么情况他最清楚。”
崔挽明冷静道：“你没事吧？一个酒局，人家在一起谈事吃饭你也要管，喝点酒怎么了？王珂出事跟她喝不喝酒有什么关系，开车的人是于宪伟，你搞清楚，好吧。”
董擎仓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少在这给我扯这些没用的！王珂是因为酒后意识不清才被于宪伟开车撞伤的，这中间的因果关系你还想狡辩？而且，那晚的情况到底如何，你没看到视频吗？”
崔挽明倒吸一口气，感到很无语，“董总，请你冷静，好吧，事情是出了，但你把账全算在我头上，合适吗？再说了，王春生和储键他们也是为了工作应酬，非要把这事闹大？”
董擎仓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目光如刀，直刺崔挽明的眼睛。“你还在为他开脱？你看到王珂现在的状态了吗？她躺在ICU，生命垂危，这是个普通的酒局？”
崔挽明也站了起来，语气冰冷：“董总，王春生和储键都是我的人，我可以保证他们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如果你非要追究，我可以让他们亲自来解释。”
“解释？”董擎仓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股怒火，“解释什么？解释他们怎么灌醉一个女人？解释他们怎么让她失去意识？”
崔挽明的脸色也变了，低声说道：“董总，你这样说话，太严重了。”
“严重？事实就是他们害了王珂！如果不是他们灌酒，如果不是他们设计，她怎么会坐在于宪伟车上？她怎么会出事？”
到了这个时候，崔挽明知道，王珂对于董擎仓来说，可谓意义重大，否则他不会这样发疯咬人。现在从董擎仓的嘴里，已经将这件事归咎于恶性事件，归咎于蓄谋为之，这就脱离实际了。
“你放心，我会找储键了解情况，但他和王珂车祸没有关系，我不会让他跟你谈话，你没有这个权力。我希望你冷静下来，行车记录仪和现场定责已经交代很清楚了，就是被对向车撞了，没有谁要去计划什么。”崔挽明递过来一杯水，尽量让董擎仓冷静下来。
道理都懂，王珂不在公司，很多事都搁置了，很多业务也都她在做，董擎仓不发疯才怪。虽然在崔挽明的劝慰下终于走了，但不管崔挽明怎么说，王春生这个人，董擎仓肯定是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