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还没过去十分钟，刘君那边突然来电话了，以为是北川大学改主意了，他还有些兴奋。接电话才知，是苏玉的事。

“孩子什么时候丢的？”崔挽明站起来，边说边穿外套。

“苏玉下班回去的时候，孩子没在家，学校也找了，都没有。”刘君也着急，“快过来吧，苏玉在我这呢。”

崔挽明感觉这一天都要分裂了，从早上到半夜，一刻都没闲着，仿佛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到一天爆发了。

秦勉都上小学了，苏玉一个人带孩子，还要上班，孩子自己也懂事，加上家离学校近，秦勉放学后通常都能自己回家。

崔挽明赶到的时候，苏玉都哭成泪人了，“哥，快想想办法。”崔小佳在一旁安慰着苏玉，把问题抛给崔挽明。

“报警了吗？”

“没到24小时呢，不受理。”刘君也很无奈。

崔挽明稳定情绪，“别急，我们先在周围找找看。他同学，附近游乐场，他最常去的地方，大家分头行动，发动朋友一起找，孩子这么大了，丢不了。”

苏玉这些年本来过得就不容易，老公入狱，孩子再出点事，她简直活不了。

分头行动后，大家都尽全力寻找，但偌大的城市中，孩子的身影如同消逝的水滴。大家搜寻了无数角落，依然没有找到。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苏玉的心情沉重至极。

就在希望几乎要破灭的时候，苏玉突然来了电话，是从家里打来的。

“妈……”是秦勉的声音。

“你跑哪儿去了？你要吓死妈了，你等着，妈这就回去。”苏玉挂断电话，泪眼婆娑地看向崔挽明，声音颤抖：“秦勉在家，他没事。”崔挽明长舒一口气，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大家迅速赶回家，看到秦勉安然无恙，苏玉紧紧抱住孩子。

“你跑哪儿去了，放学怎么不回家？”苏玉因爱而气，秦勉已经到了可以教育的年纪，出了这么严重的事，苏玉不可能什么也不问。秦勉低着头，知道自己惹妈妈不高兴了，一句话不敢说。

这时候，从门外进来个人，手里拎着一兜雪糕。

“董擎仓？”崔挽明叫出名字。

苏玉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脑海里左右盘旋，她似乎想起来这个人了。

一把抱过秦勉，恶狠狠地对董擎仓说，“你把我儿子带走了？”

崔挽明和刘君等人的眼光全部集中过来，董擎仓显得有些局促，解释道：“苏玉，别误会，我只是看秦勉在公园玩，天晚了怕他出事，就带他回了家。”

崔挽明听到这，一个箭步上前，“董擎仓，你想干什么？别太过分。”

董擎仓急忙摆手，“真没恶意，就是想帮帮忙。”苏玉怒视着他，眼中满是警惕。秦勉小声说：“叔叔给我买了雪糕。”

崔挽明冷哼一声，“以后别再自作主张。离苏玉远点。”

董擎仓的出现对崔挽明来说是个不速之客，又让他产生了梦幻般的感觉，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个人怎么会交织到一起去。

苏玉心中虽有余悸，但看到秦勉安然，情绪稍缓。董擎仓尴尬地站在一旁，试图解释：“真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风波。”崔挽明冷眼相待，心中暗自思忖：这突如其来的交集，究竟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苏玉紧紧握住秦勉的手，对董擎仓说，“我希望你别再来骚扰我的生活。”

“别再来？”崔挽明听到这三个字，什么都明白了，看来董擎仓已经不是第一次接触苏玉了。崔挽明眼神一凛，心中疑云更重。苏玉的语气坚定，显然对董擎仓有所防备。

董擎仓见崔挽明在这也很意外，“原来你们也认识。你们聊，我走。”放下雪糕，董擎仓似乎带着些许的得意和窃喜，离开了。

“你俩怎么回事？”董擎仓一走，崔挽明马上对苏玉发问。

苏玉叹了口气，将事情原委简单道出：“他之前就出现过几次，第一次是在农高区认识的，你忘了？那次我带崔卓去吃饭。”

崔挽明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后来他又来找过你？”苏玉点点头，“是的，几次三番，说是巧合，但我总觉得不对劲。”

“我多句嘴，你最好离他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苏玉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轻声回应：“我知道，他这个人可能也没有恶意。”

崔挽明一听，立马急了，“他心里想什么你不知道吗？秦志杰马上就出狱，你自己想想。”

从苏玉的表现来看，她对董擎仓似乎已经有了好感，这绝对是崔挽明接受不了的，别说她没离婚，就算离婚了，也绝不赞成她和董擎仓产生任何关系。

苏玉当然不清楚董擎仓和崔挽明的关系，自然不会懂崔挽明心里的想法。

留下苏玉在家，崔挽明追了出去。

董擎仓似乎猜到了崔挽明会下来，他一直在楼下面吸烟，整个人显然悠然自得。

崔挽明站在他身后，冷冷地盯着他，“你到底什么目的？”

董擎仓轻笑，继续抽着烟头，“只是想交个朋友，怎么，崔总连这个事也要管？”

崔挽明逼近一步，“不管你什么目的，你离苏玉远点！”

董擎仓眼神闪烁，依旧保持着表面的镇定，“我们只是正常交往，朋友关系，崔总，你把事情想太复杂了。”两人对峙，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崔挽明冷哼一声，“她老公马上就出狱，你什么女人没有，非要骚扰她？”

董擎仓嘴角微扬，烟头在夜色中闪烁，“崔总，我对苏玉只是欣赏，绝无非分之想。你放心，我不会影响她的生活，我只是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种特别的东西。正好他来我餐厅吃饭，有幸认识而已。”

崔挽明眼神锐利，“董总，你也是有身份的人，苏玉的人生已经够累了，你就别再给她添乱了。”

董擎仓沉默片刻，缓缓掐灭烟头，“没想到你们关系那么好。放心吧，我有女朋友，我说了，对苏玉只是欣赏。”

“好，这样最好。”

崔挽明说完，准备上车，董擎仓耸耸肩，烟头熄灭，问了一句：“北川大学那个品种你帮着运作的？听说反响不错。”

一听董擎仓想谈这个事，崔挽明也来了兴致，“过奖了，哪有你的林粳6火爆。”

董擎仓一笑，摇摇头，“都说崔总精明，现在看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什么意思？”崔挽明从车上下来。

“我也不跟你客气，种子市场，你们金种现在玩不过我，你也算识趣，主动放弃了，没有跟我硬碰硬是对的，转向大米市场，这个转变很及时，要不然我都替你捏把汗。”

崔挽明微微一笑，“董总过誉了，市场如战场，灵活应变才是生存之道。不过，林粳6的成功也非偶然，你的眼光和策略确实值得学习。”

董擎仓点头，“魏剑锋跟祁主任也合作了，是吧，要搞一个联合加工厂。”

崔挽明沉思两秒，“你这个人挺有意思，怎么非盯着我的放呢？你做你的种子，我做我的大米，大家各司其职，井水不犯河水，是吧。”

董擎仓轻笑，“崔总误会了，只是好奇你的布局。毕竟，市场这么大，我总要为农高区操点心不是嘛。”

崔挽明眼神微眯，“那董总今天的目的达到了？”董擎仓点头，“算是吧，不过，我提醒你一句，魏剑锋这个人胃口大得很，合作需谨慎。”

“是嘛，多谢提醒，我会留意。这是我们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崔挽明毫不客气道。

董擎仓目光深邃，拍了拍车顶，“好，那就祝崔总在大米市场再创辉煌。”说完，转身上了车，夜风卷起汽车尾气，留下崔挽明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的背影。

一个企业家，竟会对有妇之夫下手，简直禽兽。

崔挽明这样想着，虽然董擎仓跟他表态了，但对于苏玉，他还是不太放心。他总觉得董擎仓接触苏玉，并非男女偶遇那么简单的事情。

转眼就到了年关，这一年对于林海省种子行业来说，可谓十年不遇的大寒冬。

林粳6号的出现，彻底颠覆了市场格局，众多小企业的种子根本卖不动，经销商全都奔向林粳6号，一些常规品种反复一夜之间从林海省消失了，再也没人提了。

这种巨大的冲击使得许多企业面临破产边缘，市场洗牌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很多企业都指望开春有个好市场，这样才能还上贷款，没想到市场风向变化那么快，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就死掉了。

为此，一些老朋友都来找崔挽明寻求对策，崔挽明耐心倾听，心中却明白，市场残酷，自救才是出路。就连他自己都深受其害。

“提高育种目标，选育出更好的品种，这是唯一的出路。”

这句话从崔挽明口中说来简单，道理也确实如此，可要想实现，谈何容易。育种周期长，资金投入大，技术要求高，每一步都需谨慎。

“林粳6号就是个外来物，这个大风集团不知怎么跟院士团队合作的，一下就来到林海省搅局了。”

听着这样的抱怨声，崔挽明也很无奈，“这个品种在林海省已经通过品种备案了，人家在这推广没有任何问题，先别管是不是外来种，现在老百姓受益了。如果咱们哪天能拿出一个让老百姓心服口服的品种，不用咱们多说一句，自然有人来问。现在林粳6号已经站住脚了，而且，据我所知，这个品种的早熟系列品种也会陆续跟上来，咱们现在不加快步伐，未来十年都没有希望了。”

崔挽明的话让在座的各位陷入沉思，会议室里一片寂静。良久，才有人开口，“反正我是搞不出来好东西，搞一辈子了，也就这样了，真要把我逼上绝路的一天，我也认命了。”

“话不能这么说，”崔挽明沉声道，“现在的处境是，不进则退。我们虽处逆境，但只要用心钻研，未必不能翻身。想想那些曾辉煌一时的企业，哪个不是在困境中崛起的？关键在于我们是否有勇气和智慧去迎接挑战。”

“是啊，崔总说得对，”另一人接口道，“困境不过是暂时的，思路是最重要的，现在崔总转向大米深加工领域，算是走对路子了。咱们反应慢，今年吃了大亏，现在刚开春，大家还是好好想想今年怎么布局。”

崔挽明点头，目光坚定，“深加工确实是个方向，但育种也不能放松。我们要两条腿走路，既要在短期内通过深加工提升效益，又要长远布局，研发出有竞争力的新品种。只有这样，才能在市场上站稳脚跟。”他的话语掷地有声，激励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话虽如此，大家似乎也都明白其中道理，但对于在种子行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来说，转型并非易事。多年的经验和资源都集中在育种上，深加工领域对他们而言几乎是全新的挑战。资金、技术、市场，每一个环节都需要重新摸索。在自己熟悉的领域都吃了大亏，更何况一个新的起点，未来情况如何，谁心中都没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