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俊芳看到何万三脸色苍白,再看看那锅粥,一下就明白了,急忙问道:“何叔,这是怎么回事?”
何万三满是悔恨和焦急:“俊芳啊,是我弟弟何招娣干的错事。他偷了你们的稻种拿回家煮了,我刚刚发现犯下这大错,实在对不起你们!”
话音未落,宋铁就气得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何叔,你弟弟这是不把我们当回事啊!农场的稻种多重要,他竟敢偷走煮饭?”
其余工友们听到这事也都义愤填膺,纷纷摩拳擦掌,表示要去前进村把何招娣揪出来。
“揪出来,把他带过来。”
“这稻种是我们费尽心血得来的,他倒好,自己煮着吃!”
一时间,群情激愤,工友们纷纷站起身,准备找何招娣算账。
然而,胡老三却默默走到何万三身旁,拉住了宋铁的胳膊,劝道:“大家别急,先听何村主任说几句。何招娣虽然犯了错,但何叔已经主动认错了,何莲花又是我们自己的姐妹,不要闹得太僵。”
宋铁皱眉瞪向他:“胡老三,你这时候替他求情是什么意思?稻种都偷了!”
胡老三解释道:“我相信何村主任也绝对不会包庇他弟弟。大家都是为了填饱肚子,才能生存下去。何招娣确实错了,但打打杀杀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得让他改正错误。”
何万三也知道弟弟的行为不可原谅,满脸愧色地说道:“俊芳,大家……这事是我弟弟的不对,怎么惩罚都可以,我都认。”
这时,董俊芳一直冷静地站在一旁,环顾四周,看到大家摩拳擦掌,脸上却浮现出一丝沉重的神情。他走上前去,摆手示意工友们安静,语气平稳地说道:“大家,先别急。”
宋铁愣了一下,满脸不解地问道:“俊芳哥,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吗?”
董俊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知道大家都很生气,就像胡大哥说的,何招娣这么做,只是因为肚子饿,实在是熬不住了。红军农场的稻种对我们来说弥足珍贵,但这件事让我更加明白一个道理——这片土地需要更多的粮食,大家都渴望填饱肚子。”
他环视工友们的脸庞,继续说道:“如果人人都能吃上饭,谁会做偷鸡摸狗的事呢?我们眼下要做的,不是找何招娣算账,而是继续努力,让每个村民都能吃上饭,让他们不再为了粮食发愁。”
董俊芳在听完何万三的解释后,没有责怪何招娣,而是选择宽容对待,这样的态度立即引起了张景阳的不满。
在当天的会议结束后,张景阳拉着董俊芳走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俊芳,我发现你最近原则性越来越低,能这么放过何招娣?他偷了我们农场的稻种!这样的行为怎么能容忍?”
“景阳,大家现在都在挨饿,何招娣也只是因为实在熬不住了,才铤而走险。要是每个人都能吃饱,谁会去偷东西?我们不能把矛头指向一个人。”董俊芳面不改色,沉着地回答。
张景阳摇了摇头,“如果对他这样宽容,其他人会觉得偷稻种也无所谓?你不能这么纵容。”
董俊芳神情坚定:“我们不能因为这件事而让整个前进村对我们失去信任。现在重要的不是去找何招娣算账,而是想办法弥补。”
张景阳见说服不了董俊芳,脸色难看,咬着牙说道:“你就这么肯定?他们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
董俊芳微笑着:“只要我们团结一致,让大家都能吃上饭,谁还会去做偷鸡摸狗的事呢?”
“俊芳,我要提醒你,作为农场主要负责人,你要有立场。我当初就不同意把这批种子给盛兴农场,你要是听我的话,就不会出这档子事。”
宋铁听完点头表示支持:“张场长说得对,绝不能让何招娣这样轻松逃脱。我们一定要把他抓起来,交到平野市去,让他们来处理。”
“就是这样。我们不能让农场的利益受到任何威胁。送交平野市,让他们严加处理,也给其他村子和农场的人一个警示。”张景阳点头道。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赞成,认为必须这样做才能让大家对稻种的珍贵性产生足够的敬畏。
董俊芳看到大家对何招娣的愤怒情绪高涨,张景阳坚持要将他送往平野市处理,试图阻止却无济于事。他知道自己无法劝服大家,也只能无奈地任由大家去执行张景阳的决定。
然而,当大家赶到前进村,准备将何招娣抓走时,却发现他早已逃之夭夭。何招娣害怕被红军农场抓住受到惩罚,已经不知去向。何万三在得知此事后满脸焦急,亲自带着村民四处寻找弟弟的下落,但一无所获。大家也在附近找寻了一番,最终确认何招娣已经离开,便只得放弃。
随着何招娣的离开,大家的怒火稍微平息,却也带来了更多思考:粮食的短缺让人们变得铤而走险,而红军农场的工作重心必须始终保持在粮食的稳定生产和分配上。只有让每个村民都能吃饱饭,大家才不会心生歪念。
从那天起,何招娣再也不敢回前进村,他的失踪为村里蒙上了一层阴影。何万三为弟弟的行为愧疚不已,没事就来农场,积极参与农场的劳动,以弥补何招娣造成的损失。
尽管董俊芳对大家的处理方式有所保留,但他深知,团结村民和农场工友才是确保粮食丰收的关键。这也坚定了他对理想的追求,改进水稻种植技术,带领大家一同奋斗,努力让红军农场和周边的村民都能迎来更加美好的未来。
不过,何招娣偷走稻种的事件让宋铁对董俊芳的宽容产生了质疑。他觉得董俊芳这个人太感情用事,原则性不强,开始考虑是否继续留在红军农场学习技术。
宋铁觉得,如果红军农场的领导层不够坚定,那么自己的未来和技术发展可能也会受到影响。当然,他的这个心理不仅仅因为何招娣这一件事,他和董俊芳在一些细枝末节上的摩擦也为酿造此事埋下了伏笔。
与此同时,由于何招娣的逃跑,盛兴农场的代表侯海没能拿到预定的稻种,以为是张景阳使的坏。
从盛兴农场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红军农场,侯海脸色铁青。他看到张景阳正忙着安排农场的工作,直接上前,一把揪住了张景阳的袖子,怒气冲冲地质问:“张场长,你这是怎么回事啊?之前说好了要把稻种给我们,结果这边出了事,最后连根毛都没给我们送过来!”
张景阳被侯海这一番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满脸不快,也只能忍下火气解释道:“侯海,你知道我们红军农场的稻种出事了。一个村民趁机偷走了一部分,我们这才没法按原计划送过去。不是我们不愿意,这是突发性事故,谁也控制不了的事。”
侯海不依不饶,挥手指向场部的方向:“你别跟我说没用的,稻种没了,我们春播怎么办?我们盛兴农场也是等着这批稻种呢,地都给计划出来了,你们要给个说法!”
张景阳脸色阴沉,语气不善:“那你来这里找我有什么用?稻种被偷是事实,我们也损失惨重,你想要稻种,自己去想办法吧!”
侯海冲着张景阳兴师问罪的怒气未消,场面一度剑拔弩张。宋铁看到这场纷争,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自己的未来,他知道这正是他展现自己所学技术的机会,但又不愿当着张景阳的面直接表明态度。
他悄悄靠近侯海,语气尽量保持平和和委婉:“侯场长,先别生气。这稻种的事情确实出了问题,但我们可以想其他办法。红军农场技术先进,如果你们盛兴农场需要一些帮助,我倒是可以帮上点忙。”
侯海眉头微挑,眼中闪烁着一丝疑惑:“宋铁兄弟,你的意思是……”
宋铁瞥了一眼张景阳,转身笑着继续说道:“老哥,你也知道,这几年红军农场一直在水稻栽培技术上下功夫,我正好学了一些技术。如果你们需要帮助,不妨找我聊聊。”
“聊什么聊,你们红军农场没一个靠谱的。”
侯海在红军农场得不到满意的答复后,打完宋铁的脸,就这样气冲冲地离开了。
回到盛兴农场的几天后,侯海接到了一个陌生的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是宋铁站在他家门口。侯海有些惊讶,侧身让宋铁进屋,关上门问道:“宋铁兄弟,你怎么来了?”
宋铁坐下来,略显犹豫,但还是平静地说道:“侯场长,我觉得红军农场的处理方式欠妥。稻种被偷,应该采取更严格的措施。说实在的,我在那待着很憋屈,早就不想干了。”
“董俊芳是公认的种稻能手,你能留在他身边应该感到庆幸,还不想干了?”侯海似乎察觉出宋铁的来意,故意试探他。
“庆幸什么?除了受不完的气,没什么需要学的了。那点技术早都学到手了。”
侯海微微挑眉,放下茶杯,笑着说道:“兄弟,董俊芳在农场的口碑确实不错,技术也了得。要说你已经学到了全部技术,准备到别的地方去发展,也无可厚非的。不过,你在红军农场已经是副手,换个地方能比这儿好吗?”
宋铁语气坚定:“侯场长,我是想找到一个真正能施展才能的地方。红军农场太保守,太宽容了,不符合我的原则。”
侯海微微点头,语气缓和:“兄弟,我看你确实是有心想在这片土地上干出一番事业。不过你知道的,董俊芳一直都很器重你,如果我们贸然接纳你,恐怕不合适。”
宋铁眉头紧皱,“侯场长,我都想好了,你不用为这担心。只要你不嫌弃我,能到你手底下干活,剩下的事交给我去办。”
侯海思忖片刻后说道:“小宋,今天咱俩没见过面,回去吧。”
“没见过,当然没见过。”
宋铁心领神会,一溜烟地功夫又原路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