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本来这次官司就已经让董擎仓后背发凉了，虽然结果指向对大风集团是有利的，但造成的影响不可忽视。加上张弛突然出事，董擎仓一秒钟都坐不住了。

为了这个事，他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来找刘海成了。

刘海成镇定自若地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摞文件，头也不抬地说：“董总，来啦。”

董擎仓快步走进去，关上门，“刘总，张弛到底怎么回事？”

刘海成抬起头，冷静道：“听说了，这消息传得够快的。怎么，你担心什么？”

“刘总，你跟我说句实话，张弛的事跟咱们有没有关系？”董擎仓皱着眉头，“现在官司还没撤下去，如果他们抓住这个事件大做文章，对咱们不利啊。”

刘海成放下手中的文件，沉思道：“张弛死了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好好的做生意，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事，别紧张。”

董擎仓点点头，心中的担忧并未消散。“刘总，我现在越来越没底，官司跟在屁股后面，做事也不方便啊。”

刘海成笑道：“你放心，我已经在计划了。杜威那边还继续和省里沟通落地的细节，争取政策上的支持。这套系统已经在林海省落地生根。农业厅牵头干，你怕个屁。马波那边的组装工程接近尾声，你这边把尾款一交付，我这边马上安排布点。”

的确，有省里出面干这个技术推广的活，董擎仓等于坐享其成，操那些心干什么，只需要做好配合就行。

“你没发现吗？”刘海成提示董擎仓，“咱们这个官司，闹这么热闹，省里关心了吗？根本连问都不问。”

董擎仓回过味来，“这么说，咱们这个事不会出事？”

“那还用说，省里要的是技术推广，我这里的材料省里是核实过的，说难听点，我就算真的干了什么缺德事，最后省里把东西再收回去，照样利用。”

“确实，要是没有崔挽明在屁股后面撵着，咱们的日子比这要肃静，现在一闹，没一天好日子。”

刘海成笑了笑，“你别忘了，崔挽明已经被总部召回，短期内很难再有精力来整这些事。而且，我们已经掌握了主动权，只要按部就班地推进，就不会有问题。另外，我已经让杜威和农业厅再沟通沟通，争取早点拿到政策上的支持。”

董擎仓点点头：“那张弛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刘海成胸有成竹：“张弛的事虽然是个意外，但也给了我们一个机会。我们可以利用这个契机，进一步强调技术的自主研发性质，避免外界对我们产生过多怀疑。另外，智慧农田管理系统的推广，农业厅已经和几个地方农业农村局谈好了合作意向，他们会全力支持我们的项目落地。董总，你又要大赚一笔了。”

董擎仓终于笑了：“那就好，有了地方的支持，我这边也能加快进度。不过，我还是觉得应该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金种彻底打垮，他在农高区挂着，我总是感觉不放心。”

刘海成摇了摇头：“我们要讲究策略，崔挽明虽然难缠，但我们不能因为他失去理智。现在的重点是稳住局势，逐步扩大我们的优势。”

说着，刘海成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份文件递给董擎仓：“这是最新的技术推广计划书，杜威已经和农业厅的领导讨论过了。按照这个计划，我们可以在未来三个月内完成首批试点项目的部署。”

就在两人对他们的远大事业侃侃而谈的时候，在金种集团总部，崔挽明正在接受公司高层的质询。会议室里气氛紧张，所有人都在等待崔挽明的回答。

面对公司高层的质询，崔挽明显得异常冷静。他深知，此时此刻，任何慌乱和急躁都无济于事。会议室里，金种集团的几位高管目光如炬地盯着他，等待着他的解释。

“我没什么好说的，事情出在我身上，现在情况大家都知道，我们手里没有十足证据，对张弛方面，达不到立案条件。我也恳请公司能给我点时间，我相信能找出真相。”

公司的态度是显而易见的，对于这样的解释，根本对事情起不到任何作用，但崔挽明又能说什么呢？

相比之下，他的停职处罚算是轻的，于宪伟违反实验室保密条例，将密码透露给张弛，造成信息安全隐患，已经被公司下达了辞退信。

离开公司前，于宪伟给崔挽明打了电话，感谢他的知遇之恩，又道了歉。这起事件让崔挽明意识到安全意识的重要性，再大的一盘棋，可能因为一个棋子的疏忽，就会全盘皆输。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崔挽明关切道。

“打算把我爸的店再怼回来，这样也好照顾小宇。出了这样的事，我在林海省也找不到类似的工作了，回去挺好，可以多陪陪孩子。”

于宪伟有些失落，但也坦然接受了这样的结局。

一年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又到了秋收的日子。因去年大米副食品加工的原因，今年的优质稻谷还没脱粒，有的就已经被高价订出，祁霖敏和魏剑锋自然占了不少分量，但今年又涌现出好几家外资，全都跑来搞高端米市场，水稻价值一夜之间涨了一倍。

农户们看到市场行情这么火爆，都打算将手中的稻谷高价出售给这些新兴的大米加工厂。林粳6号作为汇德集团的主打品种，原本有着稳定的订单和价格体系，但如今，农户们对林粳6号的价格期望值也水涨船高。

董擎仓看着不断攀升的成本，心中充满无奈。原本按照预算，林粳6号的收购价应该保持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但现在，农户们根本不买账，甚至集体施压，要求提高收购价格。这一变化让董擎仓感到措手不及。

天还没亮，董擎仓的电话就打爆，电话那头农户代表传来愤怒的声音：“董总，林粳6号的收购价必须提高了，你们的销售经理现在也不接我们电话，一周的时间，要是不给个好价，我们就不交粮了！”

刺耳的声音让董擎仓坐立不安，他安抚几句后，索性挂断了电话。农户们的不满情绪已经难以平息。董擎仓已经听到公司楼下的声音，农户代表聚集在办公楼前，手持横幅，态度很强硬。

董擎仓在助手的安排下，出来跟大家商量。

“大家不要激动，市场瞬息万变，汇德做的是种子，种子的质量和大米的质量肯定不是一个水平的，你们想要大米的价格，我这里肯定不可能，咱们是有订单合同的，不管谁违规，都要按照合同赔付，大家在我们家买种子不是第一年了，你们最后卖粮，平均比普通水稻高出八毛钱，不是小数目。这个优质米之所以贵，人家投入也多的，要求绿色有机种植，那人工就会增多，算下来，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你少来这一套，到时候你把我们种子收上去，转手加工成大米，钱都让你们挣了，我们今天来，一是要求涨价，涨价不成，那就销毁合同，总之，这个他娘的合同太欺负人了，我们都不干。”

“对，我们都不干，涨价，涨价”

群众的声音都是实实在在的，但他们确实也和董擎仓签订了收购合同，现在的关键是，董擎仓已经在下面布局智慧农田管理系统，直接对接的就是农户，林粳6号的推广面积那么大，绝大多数人都会成为他农田管理系统的对象，如果眼前这件事处理不好，技术推广的事也会受牵连。

这样一想，董擎仓觉得事态很严重了，如果松口，今年收不上来种子，明年就没有种植面积，顶多再过一年，这个品种就要熄火。

这笔账一算下来，加上给刘海成的转让费，那得赔个底朝天。

只能硬着头皮再解释一番。

“各位乡亲，”董擎仓声音沉稳，“我知道大家对收购价有意见，但我们也有难处。今年的市场确实火爆，但我们也要考虑成本和利润。如果价格过高，我们也承受不住。”

台下的农户们并不买账，纷纷高声质问：“你们赚那么多钱，跟我们有关系吗？现在卖米比卖稻子值钱，把稻子按出米率折成大米的价格，我们一句话没有，林粳6号这个品种好，明年我们还种，要不然的话，我们明年还不如种圆粒优质米。”

就在董擎仓努力解释时，张敬礼来了。看到张敬礼，就等于看到救星了，他是林粳6号的总代理，和农户直接打交道的人，跟他们的关系比跟他可强太多了。

“你怎么才来，你赶紧，跟大家说几句。”董擎仓赶紧把位置让给他。

张敬礼在董擎仓面前表现得畏首畏尾，朝他点点头，转向下面的农户。

张敬礼清了清嗓子，目光温和地扫过人群，声音沉稳而亲切：“各位乡亲，大家先冷静一下，听我说几句心里话。咱们都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了，林粳6号这个品种能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大家的努力和支持。”

他停顿片刻，语气更加诚恳：“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今年市场确实好，大家都想多赚点钱，这很正常。但是咱们得明白一个道理：汇德集团和咱们农户是命运共同体，不是对立的买卖关系。公司赚钱了，最终受益的还是咱们农民。”

张敬礼走到人群中间，与农户们拉近距离：“大家想想，林粳6号为什么能成为汇德的主打品种？因为它的品质好、产量高、抗病性强。这些优势是怎么来的？是靠汇德集团多年的技术研发和投入。如果今天因为价格问题闹僵了，明天谁还愿意继续投入资源来培育更好的品种呢？”

他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道：“再说说合同的事。签合同是为了保障双方的利益，对大家来说也是一种保护。现在毁约看似能卖个好价钱，但长远来看，失去的是信誉和稳定的收入来源。而且，汇德正在推广的智慧农田管理系统，将来会给咱们带来更大的收益，这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啊！”

张敬礼环顾四周，声音变得坚定：“我向大家保证，汇德集团一定会认真考虑大家的诉求，在合理范围内调整收购价格。但希望大家也要站在公司的角度想一想，毕竟企业也有成本和压力。咱们不是一锤子买卖，以后还要合作。”

台下渐渐安静下来，不少农户开始点头表示认同。张敬礼最后补充道：“今天的事情我会和董总做出详细方案，也相信公司会做出最合理的决策。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困难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好不好？先回去，随时给我电话。”

张敬礼难怪是推广产品的能手，话里话外透着语言魅力，一下就把前来闹事的农户打发走了。

随即跟董擎仓回到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