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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于宪伟到家之后，王珂就下楼了，连家门都没进。
出了单元门，她从包里掏出电话，董擎仓给她留言了：公司对面咖啡馆见。
而这一幕，刚好被楼上的于宪伟看在眼里。
刚才在校门口之所以没跟她说太多，也是估计她面子，但她和于宪伟来往，董擎仓绝对不能同意。
王珂提前到了，她站在咖啡馆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车流缓缓驶过。董擎仓的留言简短而直接，没有多余的解释，但她已经在心里做了决定。
咖啡馆的环境优雅，暖色调的灯光洒在深棕色的木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新鲜咖啡豆的香气。角落里一支钢琴曲悠扬婉转，营造出一种宁静的氛围。王珂选了一个靠近窗边的座位，等待着董擎仓的到来。
不一会儿，玻璃门被推开，董擎仓进来了。
“董总。”王珂站起身，微微欠身问候。
董擎仓在她对面坐下，招手叫来服务员，简单点了两杯美式咖啡。服务员离开后，他直视着王珂的眼睛，开口道：“王秘书，今天的偶遇让我有些意外。”
王珂镇定的笑道：“是啊，没想到会在那里见到董总。”
“于宪伟。”董擎仓说出这个名字时，语气中带有一丝审慎，“他是金种的员工，和我们是竞争对手，这点你清楚。”
“是的。”王珂目光没有躲闪。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董擎仓没有等她回答，继续说道，“说实在的，我很失望。”
王珂的指尖微微颤抖，随即恢复了平静，“董总，我明白您的顾虑，但这仅仅是……”
“只是什么？”董擎仓打断她的话，“这件事马上停止，我以为你跟他闹着玩，所以一直没说什么，没想到你玩真的。”
“董总，这是我的私事，请不要上升到公司层面，我是一个职业女性，请你不要怀疑我的职业道德，我跟他在一起，不会涉及公司的任何事情。”
“就算我相信你，你让汇德的其他员工怎么相信？咱们和金种是竞争对手，我看你真是糊涂了。”
董擎仓的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直刺向王珂的内心。她能感觉到他眼中掩饰不住的失望和愤怒，仿佛她背叛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信任。
“董总，”王珂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她的手指微微蜷曲，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我理解您的担忧，但请相信，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不会影响到公司，也不会影响到我的工作。”
董擎仓冷笑一声，摇了摇头。“你真的以为这只是私事吗？在商业世界里，私事和公事往往是分不开的。尤其是你，作为我的秘书，你的行为代表着我，代表着汇德。你和金种的员工走得近，最近在圈子里已经传开了。想想看，如果这件事被媒体知道，会怎么样？”
王珂的呼吸微微一滞。她没有想到董擎仓会用这种方式来威胁她，但她也明白，董擎仓说得对。在商业世界中，形象和信任是无比重要的。
“董总，我向您保证，我会处理好自己的私事，不会影响到公司的利益。”
“保证？”董擎仓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嘲讽，“一句保证就够了？王珂，你是聪明人，今天我能来找你，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王珂的内心一阵翻腾，“董总，我尊重您的意见，也尊重我的选择。”
董擎仓放下咖啡杯，一句话没说，起身走了。
回家后，石津得知情况后，把董擎仓教训了一顿。
“王珂都快四十了，这么多年就给董家卖命了，好不容易有自己喜欢的人，你就不能支持她？你眼里除了公司和利益，就没有一点人情味？你那副嘴脸用在职场行，别用在自己家人身上，我看不惯。”
“公司里的事你少管，于宪伟是崔挽明身边的人，不妨着能行吗？他们两谈恋爱倒不是大事，但头脑发热再把公司的事捅出去，不就出事了吗？”董擎仓开始反驳石津。
“你总是这样，只看到风险，看不到人心。”石津叹了口气，“人心有时候比利益更重要。王珂不是孩子，她会分寸。你这样只会让她寒心，最终失去的可能是你最信任的人。”
“你一个女人，就知道情情爱爱，真要出点事，那就是天大的事。”
“你少跟我讲你的大道理，你明天给她道个歉，听到没有。”
“行了，少说两句。”董擎仓不想再理会石津，倒头睡了。
半夜醒过来，董擎仓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景色，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王珂年轻时的情景浮现在眼前，穿着朴素，干净利落，眼神清澈，充满梦想。
如今的王珂，依旧保持着那个女孩的影子，但她的眼神却多了份沉稳和坚定。董擎仓抿了口茶，茶水的温度烫了烫他的手心，他却浑然不觉。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下午在咖啡馆的场景——王珂依旧是那样镇定从容，但他分明看见她手指微微发抖的瞬间。
也许石津的想法是对的，最起码带着人情味，可在竞争激烈的商场，用过人情味去处理下属或者对手，那等于把自己暴露给对方，一点胜算都没有的。
思前想后，他决定不采纳石津的意见。
就在董擎仓不知所以的时候，金种那边传来消息，于宪伟申请调职，理由是个人原因。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砸在王珂心上，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接受这一切，却被于宪伟无情的冷水浇灭了。
走的时候，办公桌上留了一封信，信里这样写道：王珂，这可能是我第一次这么叫你，要谢谢你的出现，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勇气和坚持。请原谅我的选择，因为我无法承受可能带给你的风险。汇德集团需要你，咱们是站在河对面的两个人，谁先跨过去，谁就可能掉进水里淹死。我希望你能继续勇敢地走下去，你的未来不应被我的负担所拖累，愿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光明之路。
王珂握着信纸，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来到崔挽明办公室门前，崔挽明一看便知，将她请了进去。
“他昨晚跟我提出要调到市里的商铺上班，确实很突然。”崔挽明递给她一杯热茶，安慰道：“王珂，他的决定或许有他的苦衷，你不必太过自责。”
王珂心如刀绞，她知道，于宪伟的离开是为了保护她，但这份保护却让她感到无比沉重。茶水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却仍无法抑制心底的波澜。
“对不起，崔总，我不该这样，那是他的选择，是吧。”王珂试着说服自己。
“没错，人生很多时候就是没有选择余地的，但往往这个时候，会走出更精彩的人生。”
王珂擦了擦泪水，问崔挽明，“崔总，你和董总的想法应该都一样，对吧。不管我们在不在一起，一旦开始了，就没办法同时待在这儿了。”
崔挽明有些无奈，“这不是我们的想法，王秘书，你是个职业女性，道理都懂。我还是希望你把注意力放回到工作上，这个冬天，还有一批苗出来，你们这边要尽快完成检测，来年春天等着下地移栽。”
也许只能这样了，这段短暂，甚至没有任何火光的感情，就在这冰冷的建筑物中走向了死亡。王珂默默点头，心中却如寒冰封冻。
走出办公室，白雪覆盖的城市显得格外冷清。她踩着积雪，每一步都像踩在心上。
工作，这两个冰冷的字，换走了多少人心，摧毁了多少家庭，夺走了多少的人身自由，又糟蹋了多少人的青春梦想。而又正是这两个字，养活了多少生命，支撑了多少家庭的希望，成就了多少人的事业梦想。
大约一周后，那个大家熟悉的王珂终于回来了。
“去找张博士，把我的电脑拿回来，之前电脑出故障，让他拿去修了。”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卷起袖子干活。
这一整天，王珂的状态都很兴奋，她仿佛要将所有积压的情绪都转化为工作的动力。每处理完一项任务，她的心情便轻松一分。夜幕降临，办公室的灯光映照在她专注的脸上，她看到了身后玻璃柜里的那袋子咖啡豆，将它拿出来，送给了实验室的小伙伴们。
还有两天就除夕了，公司今年利润可观，大家都在为年终奖而忙碌。都在为两会结束后回家团聚而做最后的准备。
王珂没有家人，她的第一个家是福利院，第二个家是董兰芳给她的。所以他的春节不需要团圆。
董兰芳是沈阳人，去世后骨灰从国外安置到了沈阳，因此，王珂过年唯一的活动就是去沈阳给董兰芳上炷香。
也许她这辈子都不会嫁人了，独自一人，却也习惯了这份宁静。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会带着一束白菊，前往沈阳。她站在董兰芳的墓前，轻声诉说一年的点滴。
而农高区的纪念馆也已经建好投入使用，按照沈一枕的遗愿，纪念馆内陈列着董俊芳、秦怀春、沈一枕等的科研成果，还有他们开荒拓土的故事长廊。
崔挽明驻足良久，感慨万千。这些科研先驱的奋斗历程，仿佛在他心中点燃了一盏明灯。他深知，只有继续前行，才能不负他们的期望。他回望纪念馆，心中默念：“继承遗志，砥砺前行。”
他离开的时候，董擎仓在石津的陪同下也进了纪念馆。
而张弛走进这个展馆，却引起了他格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