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离开饭局后，杜威的司机小刘将一个纸袋子给了他。
“什么？”
“杜处长，饭店特色点心，免费赠送的。”
刘海成站在马路对面摆摆手，也上了车。
杜威接过点心袋子，这点心分量十足，他小心的放在座位旁边，闭上眼，听着外面车流的声响，陷入到酒精的微醺中。反正在农高区的日子也不长久，跟这些乌合之众今后也没什么大的往来了。
而董擎仓离开饭店后，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见了另外一个人。
魏剑锋到林海省，对董擎仓来说可谓影响巨大，魏剑锋的到来无疑会打破现有的市场平衡，董擎仓深知这一点。董擎仓走进咖啡馆，魏剑锋已在角落等候。
“魏总，你真是大忙人啊，本来在林海省的时间就不多，跟你吃个饭太难了。”
魏剑锋看了看时间，“董总，不好意思，我这边刚开完会。再说，你饭局上的人，我不熟，不去就不去了。”
“不熟？别人你不认识，杜处长你还不熟？”董擎仓坐下来“杜处长可是咱们圈里的老熟人，要不是他，你也来不了林海，还在农高区搞那么大块地建厂，魏总，你跟杜处长关系不一般啊。”
魏剑锋端起咖啡轻抿一口，“董总，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杜处长不过是牵线搭桥，真正能成事的还是看咱们自己。再说，林海的市场潜力巨大，我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董擎仓点头，眼神中透出一丝精明，“魏总说的是，不过在这片土地上，关系网还是很重要的。你我同为粮食行业做事，虽然方向不一样，但处境却差不多。”
魏剑锋微微一笑，放下咖啡杯，“董总，处境一片大啊，你现在是林海省的大名人，种子都卖疯了。”
董擎仓摇摇头，“实不相瞒，你知道我起初就想做一个食品研究院，样板都选好了，就是南京农高区祁霖敏那边的食品研究院，后来黄了，具体怎么回事，想必魏总也知道。”
“噢，有这回事？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我来的时候，祁主任已经跟金种的崔总谈合作了，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你们汇德德事情。”
董擎仓叹了口气，“是啊，计划赶不上变化。做食品加工一直是我德农高区想做的事，一直都想跟你聊聊，但一直都没好的机会。现在我们在林海的市场做的也算可以了，魏总要是肯赏脸，你们在农高区的加工厂，我们可以来负责供货。”
董擎仓此言一出，魏剑锋马上变脸，心想：这小子如意算盘打的还挺好的。
“供货？董总，不知道你做没做过背景调查，我们哈信的货源从来都是我们自己来选，我们之所以敢在这建厂，就是做了十足的准备，货源的事不用董总操心了，当然，要是哪一天需要董总伸出援手了，我定会开口的。”
董擎仓听出弦外之音，却仍保持微笑，“理解理解，哈信集团的经营理念确实过硬。不过，林海这地方，有时候多条路总比单打独斗强。咱们以后合作的机会还多，互利共赢嘛。”
魏剑锋点头，“没办法，公司有自己一套程序。”
董擎仓往咖啡里扔了一块糖，“是嘛？我听说最近北川大学的那个品种往你们工厂拉过去不少，也是你们选的品种？”
魏剑锋没想到董擎仓在这等着他，他摇头道：“董总，真是瞒不住你，这个品种没得说，可以这么说，要不是祁主任提前下手，我们哈信集团肯定要做这个大米品牌的。人家崔总找到我，好心分给我一点货，我那是求之不得。”
此话一出，等于把董擎仓得罪了，他崔挽明来找你，你就给他面子，怎么我找你办同样的事，你就这么反感呢。
这样想着，董擎仓也不客气，回道：“魏总，你这样双标可不太好啊。你要知道，林海省水稻还是长粒品种的天下，你在这做圆粒品种的大米加工，能有出路吗？”
魏剑锋不慌不忙，轻抿一口咖啡，“董总，市场是多变的，长粒有长粒的优势，圆粒也有圆粒的市场。我们哈信看中的正是这种差异化竞争，出路不是靠品种单一决定的。你种子做这么好，大米市场这趟浑水我不建议你趟。”
言外之意，你董擎仓乖乖做自己的事，不要来抢我的饭碗。
同样是外来企业，但董擎仓的心理优势在于，他的根在林海省，所以站在魏剑锋面前，他更有主人的感觉。
“看来这个面子，魏总是不给了。”董擎仓眼神微冷，却仍挂着笑，“也罢，生意场上各有各的考量。不过，林海的水土人情，魏总还得慢慢适应。咱们来日方长，说不定哪天就有合作的契机了。”
魏剑锋淡然回应，“期待那一天。”两人心照不宣，各自心怀算计。
等崔挽明这边联合刘君将加工完过检的大米发到南京农高区，又将剩下的稻子拉到魏剑锋工厂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二月末。此时的林海省寒意十足，这个时候也正是一年当中种子销售最火爆的时期。
他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又看了看重新回到实验室的于宪伟，把他叫了进来。
“实验室的活要干，市场也要跟着跑，这一年辛苦了。”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大信封，递给于宪伟。
于宪伟一眼就看出来怎么回事，连忙拒绝，“不不不，崔总，我不能要，我干的都是分内的活。”
“拿着吧，你和可欣都有，这钱可不是我给的，人家北川大学想着咱们。”
“刘君老师？”于宪伟诧异道。
“这一个品种他们就发财了，我这个同学平时不爱说话，但还算讲义气，从自己的奖金里拿出来给你们几个分，我觉得已经够意思了。”
“那就更不能要了，刘老师也不容易。”于宪伟继续回绝。
“他不容易？就这点钱，还不到他的零头，拿着吧。”张可欣可不客气，从外面走了进来。
“宪伟，这方面你要学学可欣，活得干，钱也得拿，这个钱算是偏得。”崔挽明补充道。
“不拿白不拿。”张可欣补了一句。
“你有事没事？”崔挽明嫌她话多，顶了他一句。
“怎么没事，”她指了指外面，对于宪伟说，“王秘书有请。”
“啊？”，崔挽明也好信，站起来看了眼外面，“哟，王秘书还正在办公室，什么事呢。”
于宪伟拿起信封，白了一眼张可欣，“我去看看。”他转身出门，心里却琢磨着这突如其来的召唤。王秘书的办公室门虚掩着，就等着他进来。
他已经好几个月没跟王珂说过话，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跟她发生交流了。
走进办公室，于宪伟显得有些拘束，王珂抬头微笑，示意他坐下。“宪伟，是这样，我住院之前让你帮我处理过几个事情，后续的事都是你做的，所以你要是有空，我还得麻烦你把事情接过去。”
“没问题，我来就行。”没等王珂把话说完，于宪伟便爽快答应下来。
王珂笑道，“你听我说完，主要是那份项目报告，还有一些文件的整理，细节比较多。当时你怎么跟对方沟通的，你比我清楚，处理起来更得心应手，最近我跟你们张博士在做平台升级测试准备，也是腾不出手，所以要辛苦你了。”
“这几个项目我了解，放心吧王秘书，我来做。”说着，于宪伟把王珂手里的文件接过来。顺便从身后拿出一袋蓝山咖啡豆，放在王珂桌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珂盯着这袋子咖啡豆，会想起那些深夜加班的日子，于宪伟总是带着这熟悉的香气，默默支持着她的工作。但那些都成为过去了，想追也追不回来。
她看了眼于宪伟的背影，把咖啡装到身后的玻璃柜子，心中五味杂陈。
回到自己实验室，起哄的一帮人早就等着于宪伟了，纷纷围上来问情况。“怎么样？”张可欣第一个冲上来问话。
“什么怎么样？”张可欣盯着他手里的文件，“呀，过去一趟，就捞着一堆活啊？这个王秘书也不够意思啊。”
“这还不算，我看人家宪伟还送过去了王秘书最喜欢的咖啡。”一旁的实验员也搭腔道：“宪伟这是用心了。”
“啧啧啧，要说你不是恋爱脑，谁会信啊。”张可欣摇摇头。“好好干吧，小跟班。”
“你说谁是小跟班呢。”于宪伟刚要教训张可欣，看到办公室的窗外，有一张熟悉清瘦的女人脸看着他，女人身边站着个男孩。
于宪伟的喉咙剧烈的抽动起来，他放心手中的材料，手指和眉毛都不住的抖动起来。
“宪伟！”
李晴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细针，刺破了实验室的喧闹。于宪伟的手指猛地一颤，实验报告的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穿过玻璃窗的积雪，落在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上。
李晴还是那样清瘦，穿着一件藏青色的羽绒服，黑色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她的面容没有太多变化，依然是当年那个让他心动的女孩。但此刻，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疲惫，嘴角也少了往日的活力。
最让于宪伟心跳漏拍的是站在她身边的男孩，穿着红色的小羽绒服，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实验室里的各种仪器。他的眉眼和于宪伟如出一辙，鼻梁高挺，唇角微扬。
“小宇？”于宪伟的声音有些发抖。
李晴点点头，轻声说：“他一直想见你。”
实验室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一幕上。张可欣眨了眨眼睛，小声说：“这不是……”
“出去。”于宪伟低声说，“都出去。”
同事们面面相觑，纷纷离开了实验室。张可欣在走出去前，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眼中满是好奇。
实验室的门关上后，于宪伟终于有了勇气面对这次艰难的重逢。他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儿子了。
“你……”于宪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晴深吸了一口气：“这些年，我……”
“别说了。”于宪伟突然打断她，“我不想听。”
他转身背对着他们，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实验台上的器械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冷的光，映照出他苍白的脸色。
“你回来干什么？”他低声问。
“我……”李晴的声音有些哽咽，“小宇一直在问我关于你的事。”
于宪伟闭上眼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他曾经倾注了全部心血的日子，最后都被眼前这个女人给毁了，如今她突然出现，对于宪伟来说，只是莫大的伤害而已。
“你走吧。”他说，“不要再来了。”
“宪伟……”
“不要再来了！”他突然咆哮道，“你当年一声不响带走儿子的时候，你想过我的感受吗，你的心是肉长的吗？”
李晴沉默了。她知道，于宪伟的痛苦不仅仅是因为她离开了他，而是因为她带走了他们的孩子，让他在最脆弱的时候感到如此孤独。
“对不起。”她轻声说，“我只是……”
“不要道歉。”于宪伟打断她，“你要还算个人，就把小宇留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没能力照顾他。”
李晴摸了摸小宇的脑袋，“儿子，去，叫爸。”
孩子盯着于宪伟，眼里全是光，孩子是没有错的，也是无辜的受害者。他刚要张嘴，被于宪伟一把搂过去紧紧抱在怀里，泪水无声滑落。小宇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大人。于宪伟的心在这一刻彻底融化，所有的怨恨瞬间瓦解。他低头看着儿子，眼中满是愧疚与柔情。
“儿子，你终于回来了。”
李晴擦了擦眼泪，“那就这样，我走了。”
于宪伟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紧紧抱着小宇，生怕再次失去。李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外，实验室里只剩下父子俩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