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组赛扳倒上届第三名,八进四力压上届冠军,依汾八中不仅仅是黑马,已经成为夺取最后胜利的热门球队。
赵文琪这场比赛开始前一再懊恼:“我真以为我抽了个上上签,起码小组出线问题不大,没想到淘汰赛碰到上届冠军……”
很不客气打断他的话,王动有些生气:“小赵,打球不是投机取巧,比赛更不是全靠运气,你啊,不要说这些了,今天先发跟昨天一样,去填表吧。”
比赛结束,赵文琪喜不自禁,但看王动面沉如水,就没敢多说啥。李明光倒是打趣了他一句:“小赵啊,你现在觉着你抽的分组签是好是坏啊?”
这小子总算感悟了:“李老师,什么签都是好签,因为有王老师有您,更有这帮争气的队员们。”
是啊,有兵有将有勇气有能力,才是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这场比赛赢球的最大关键当然是依汾八中的队员们。
王冠状态已经恢复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全场数次救起险球,其中有一个球对方吊得非常靠近网,他一个鱼跃飞出两三米不但救起球,而且身体非常协调控制,没触网没过线,堪称完美,看得王少雷都站起来拍了拍巴掌。
还有高飞,全场调度非常得体,是,得体,真没有一个花哨的战术组织,但判断对方拦网点后传出的球非常到位,自己的攻手很舒服就能下球得分,而且他在后排插上防反中都表现优异,拦网也是多次奏效。
他成长的最重点是领悟,作为场上队长、主二传,比赛过程中经常要跟场下的教练交流,王动点头或者摇头,摆手或者压手腕,甚至一个眼神他都是秒懂,随即不折不扣地执行。
对此,王少雷很惊奇:怎么短短半年这个队员进步如此之大,此前在国少集训时候,不但各种传球不到位,而且心态很不稳定,稍微训斥几句就手足无措,更加的传不了球。
打掉上届冠军,可谓是夺冠之路翻过了一座大山,但距离笑到最后还有两道坎儿,远没有到了庆祝的时刻,这场球结束后,王动带领全体队员观看了剩余的三场四分之一比赛。
第二天半决赛的队伍是E组种子队,他们三比二淘汰了河大附中队,双方鏖战了三个小时,水平伯仲之间,真就是没了高飞,河大附中的二传组织稍显混乱,要不然高胜利的队伍会笑到最后。
很清楚这个对手不具备跟自己对抗的能力,就初中组而言,现在的河大附中跟依汾八中已经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也就是说,自己队伍进决赛不敢说高枕无忧,起码是八分胜算。
未雨绸缪,现在需要考虑决赛的另一只队伍是谁了,对方打法与重点球员都必须关注。而这支队伍将在另外两场比赛的胜者之间产生,王动看完所有比赛后便锁定了一支队伍——最后一个组,也就是H组的种子选手、全国中学生传统强队,曾多次拿到全国中学生男排锦标赛、传统校锦标赛冠军。
也就是说,王动判断这个队可以赢另一支四强队伍,就是北京金球少年队。
打法简单,基本功扎实,进攻不是很犀利但极少失误,尤其防守滴水不漏。场上队员应该常年在一起集训学习,比较抱团,最大特点,主力先发队员没有表现特别突出的,但也没有明显弱的,比较均衡。
没个头绪,随着观众走出场馆,突然想到高胜利的河大附中队这么多年到处参赛,肯定跟对方有过交手,于是不假思索就进了酒店去了高胜利房间。
进去就开门见山:“高兄,登门拜访取经,请不吝赐教。”
笑着给王动倒了杯茶,高胜利慢悠悠地介绍说:“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你要问的问题,清华北大男排半支球队都来自这个学校,这帮孩子学习好打球好,选材北京为主,也在全国寻找特别优秀的队员。”
点头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高胜利指了指茶杯:“喝两口吧,你这最近马不停蹄地忙活,下下火,雨前茶,好茶啊。”
微笑着很听话喝了几口,王动问了句:“咱河大附中跟他们比,有几成胜算?”
摇头说这个问题问得不全面,高胜利解释说:“高中队我们几乎年年见面,只是分组等原因,最近三年我们都止步前四没有碰面。初中组呢,他们好像成绩一直不佳,上一届进了前八。可能此前他们不太注重初中队员培养,到高中才从北京各校或者全国踅摸好队员。”
“对了,他们这次带队过来的教练你应该认识吧?”
看王动摆手,高胜利有些不相信:“原来北京男排的主教练,后来陈维嘉接手的金球俱乐部的前身,也曾是国家男排的主力,跟范学礼在国家队配合过几年,好像最初是打主攻后来改打副攻了。霍天成。”
“霍天成?”
脑海里浮现出这名教练的形象,也仅限于这次比赛见过的几面,确定此前从没打过交道,甚至没说过话,更没觉着有丝毫眼熟。王动又喝了几口茶才开口:“确定不认识,此前应该面都没见过。”
“噢。我只是觉着,他跟你性格很像,你们都是能沉住气,不计较名利得失,注重队员基本功训练的教练。霍天成退役后一直在中学队执教,此前一直在重庆带队,不知为何前两年调到北京这个中学,于是,这个中学的初中队开始逐渐冒出来。”
边说话边拿起茶壶,高胜利给王动续上茶水:“今年他们的队员平均身高除了海南是最低的,这对一个北方球队来说有些不好理解,估计是选材有局限,但不出意外他们肯定进决赛,这就说明了他们的打法战法,那就是力拼防守,尽可能减少失误等对手失误。”
很信服地点头,王动接话说:“这个我想到了,下午他们三比一赢海南队那场我仔细看了,硬是逼得号称‘打不死’的海南队员心浮气躁起来,以防守拼防守,最后拿下比赛进四强。”
“对方特点有所了解,我是想请教高兄,如何破解他们这韧性?”
哈哈笑了两声,高胜利摊了摊手:“要不是咱哥俩关系好,我会认为你这话是莫大讽刺!这次来的三十二个队三十二位主教练,论能力你肯定是最高,没有之一,我看我儿子这球技变化不大,但心理素质提高了好几个档次,就这点而言没有其他教练可以跟你比。”
摇头,王动说:“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咱不要互相恭维了,我是真没想好怎么打这场球,所以才过来请教的嘛。”
想了想,高胜利也就很诚心说了一句话:“此前北京市的中学生联赛,他们在冠亚军争夺中输给了另外一个中学,恰巧那场比赛我是主裁判,有几点我可以跟你一起参详参详。”
过去一周,天天在一起训练、对抗、比赛,高胜利作为一个旁观者角度,谈了依汾八中队的特点,以及自己了解后对比与北京队的优劣,但真没有说出明确的办法。
静静听着暗自思索,告别出来后王动马上召集教练组开了个会,第二天的比赛是下午五点,所以球队准备会明天上午开。
他的考虑是四进二后全体球队休息一天,然后才是冠亚军、三四名决赛,那么就有一天时间准备决赛,他需要找出如何保证打赢对方的战术。
在这个小会上王动开口先说出决心:“必须夺冠,队伍走到现在了,这是个好机会,我们也非常需要这个机会,咱们今天议议决赛对手及战术安排。”
还没进半决赛就谈决赛,李明光都有些发愣,不由就提醒了一句:“王老师,咱先考虑明天的半决赛吧,对方赢了河大附中,也不是不堪一击的对手啊。还有,另一个决赛对手也是明天比赛结束才能知道啊。”
笑了下,王动接着李明光的话开始阐述:“明天的半决赛咱们肯定也得重视,只是,赢他们应该是不出意外吧,就算主力全体崩盘,替补上,我觉着问题也不大。不是我狂妄,是这支队伍好几个队员都拼得腿抽筋了——他们的体力问题不可能一晚上就改善,此前训练强度不够,就靠两三个突出队员拼三板斧而已。”
“至于另外一场半决赛,大家下午都看球了,应该是赢了海南队的那支北京中学队赢面更大些吧。北京金球少年队这次比赛派的队伍配合真不行,能进四强已经是分组幸运了,别看他们是俱乐部少年队,但打不过那支本市的中学生队。”
点头,赵文琪接了句话:“明天的比赛,我们有信心三比零拿下对手,至于金球队,我也觉着他们赢不了。”
看李明光也点头,王动接着阐述自己的观点:“所以,决赛的对手就至关重要了,这样年龄的孩子打球,本就是以赛代练促进进步为主,他们的心理不可能成熟到你我这样,大心脏有,我儿子我看经过亚锦赛锻炼,现在跟成年队打都是心平气和的样子。可,咱的攻手起伏还是有,尤其面对防守好的球队,久攻不下难免就心浮气躁自己失误。”
“如果啊,我说如果金球俱乐部少年队进决赛,小赵你靠前指挥,我跟李老师坐到教练席,这个冠军应该相对简单就拿到手了。就算金球队这几天磨合提高了默契度与配合,可罗马不是一天就修好的,他们的防守漏洞仍旧很大。”
“仍旧假设,假设这支北京中学生队赢球了,我们怎么打?召集大家开这个会,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怎么办?别看是中学生队,可跟咱们一样,也是跟俱乐部联建的,对方主教练也是国家队老队员下来的,比我执教中学生队资历深、成绩好。”
一般这样的会都是他说完,李明光接着发言,但这次李明光却指了下赵文琪:“小赵,你先说吧,我没想好,估计也想不好。随着咱们球队比赛的层次提升,关于技战术我还是少发言,也说不到点上,以后啊,我就安心抓体能力量训练吧。”
赶紧接话,王动对李明光的尊重是发自内心:“李老师您不要谦虚,我们都也在跟着孩子们进步,您的经验我们一辈子也学不全,还是您先说吧。不说技战术,那就说心理建设,也可以直接说办法,如果这个比赛您是主教练,怎么打?”
“怎么打?放开了打,我不会特别强调技战术,王冠的一传、高飞的二传是所有参赛队最强的,有这两点保证,打谁我也不虚。其实我觉着你是多虑了,咱们的实力在哪儿放着呢,攻手咱比他强,基本功也不比他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