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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万提斯的苦难人生

1547年,塞万提斯生于西班牙的埃那雷斯,那是一座距首都马德里大约三十公里的小城。他的父亲当过江湖郎中,主要治疗手段是用剃头刀替病人放血。这是中世纪时人们最相信也最常用的疗法。他们相信,无论什么病,从感冒发烧到瘟疫都可以用放血来治,只要医生在病人手臂上划一刀,流一大摊血,病灶就会随血流走。由于放血用的是剃头刀,治疗的大夫往往由理发匠来兼任。

塞万提斯肖像

塞万提斯从小就跟随父亲浪迹江湖,从这个城镇走到那个城镇,父亲到处帮人放血、理发。他没有条件上学,大部分时间什么也不干;但小时候也上过几天学,会拼写单词。这就是他未来文学创作的基础了。

这样的经历让他见多识广,熟悉各地风情,深谙普通人民之间的幽默对话。这对他以后的写作大有帮助。

18岁之后塞万提斯开始独立谋生,他保留了爱到处跑的生活习惯,甚至离开西班牙跑到了遥远的意大利。到了意大利后,塞万提斯先给一个红衣主教当随从。据说在这期间他跟着一个学究又读了一段时间书,于是他不但会拼单词,还会写句子,于是有了更“深厚”的写作功底。

1570年前后,塞万提斯加入驻扎在意大利的西班牙军队。当时意大利的威尼斯共和国拥有一支强大的舰队,与更加强大的土耳其海军争霸地中海。实际上,这不只是威尼斯人和土耳其人之间的战争,而是欧洲的基督教世界和东方的伊斯兰教世界之间的宗教大战。1571年双方爆发了一场著名的大海战,也就是西方历史上最有名的海战之一——勒班陀战役。

塞万提斯也参加了这场战役,他在战斗中极其勇敢,尽管他在战役开始之前已经染上了可怕的热病,但他仍坚持战斗。这般英勇令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身中三弹,左手受到重创,落下了终身残疾。

受伤后的塞万提斯仍待在军队,驻防意大利的那不勒斯,也到其他地方参加过战斗,直到1575年才离开军队。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正当他满怀希望要衣锦还乡时,厄运又一次降临。他乘坐的商船在快靠近法国马赛港时,被海盗船拦截了。双方经过一番厮杀,商船最终抵挡不住,塞万提斯和他同船的弟弟都成了俘虏。

这些海盗信奉伊斯兰教,是非洲的柏柏尔人,经常在地中海游弋,捕捉俘虏,并向俘虏的家人索取大笔赎金。

塞万提斯被俘后,海盗将他送往北非的阿尔及尔。这里是当时最兴旺的奴隶买卖市场,许多奴隶都是被俘的欧洲基督徒。由于塞万提斯身上藏有当时基督教联军统帅以及另一个大人物为他写给西班牙国王的推荐信,那些精明的奴隶贩子以为他是个值钱的人物,于是向塞万提斯的家人索要巨款赎金。但塞万提斯和他的家人哪里有这么多钱呢?塞万提斯只好留在北非当奴隶了。

他先后有过两个奴隶主,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经常虐待甚至杀死奴隶。塞万提斯是个勇敢的战士,哪会安心做奴隶?从当俘虏的第一天起他就不断地设法逃跑。可惜运气不好,他一连逃了四次都被抓了回来。值得庆幸的是,他竟然没有被杀掉。一般来说,奴隶主对待逃亡奴隶通常都很残酷。塞万提斯之所以这样走运,也许是因为在奴隶主眼里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大笔金子。

与塞万提斯一同被俘的弟弟两年之后就被赎回去了,因为他身上没有推荐信,赎金也就少得多。塞万提斯可就不同了,他当了足足五年奴隶。后来他的父母四处哀求,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得到教会的帮助,1580年总算把塞万提斯赎了回来。

回到家乡时,塞万提斯已经年过三十,而立之年的他一无所有。他已经残疾,很多谋生的活都做不了。他曾在勒班陀战役中立下战功,然而谁还会记得他过去的功绩?他一次次向国王祈求谋个一官半职,但希望都落空了。

经过一番痛苦思索,对自己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进行客观分析之后,塞万提斯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谋生方法——写作。当时西班牙已经有了不少剧院,需要剧本来排戏。塞万提斯看到一些人靠写一些俗不可耐的剧本甚至骑士小说发了财,他相信自己的能力比那些人强得多,于是便加入了挣稿费者的行列。他出版的第一部作品是小说《加拉苔亚》,挣了一笔不错的稿费。

1584年,塞万提斯在37岁时总算娶了个老婆,她比塞万提斯小了差不多20岁。她还给塞万提斯带来一笔陪嫁:一个果园、四箱蜜蜂、五株葡萄、四十五只鸡、一堆干草和一副锅灶。

但这些陪嫁可养活不了一家子,他还得写下去。写完第一部小说后,他开始写来钱比较快的剧本。到1587年,他已经写了二三十个剧本。但他的剧本不那么合乎潮流,挣的稿费少得可怜,他还经常要东奔西跑,求剧院上演他的作品,即使这样他也无法弄到足够的钱来养家糊口。

他只得另找法子挣钱,后来总算成功谋到了一个差事——为“无敌舰队”搞采购。这是个大美差,要是落到某些人手里非大捞一笔不可。但书呆子塞万提斯在采购时经常同他人争吵,而且他写作是内行,算账却是外行,老弄错账目,受到上级指责。1592年,他因竟敢向粮食满仓的教堂“非法征收”而被革除教籍,送进了牢房。

两年之后他又找到了一份新差事——收税。这又是一个美差,但他实在不是干这行的料,账目还是乱七八糟,更不用说挣外快了。更不幸的是,他存税款的银行的老板卷款溜之大吉,这又让塞万提斯进了牢房,他被关了差不多一年,直到1598年4月才出狱。

此后塞万提斯迁居到了瓦阿多里德城,这是他童年跟父亲浪迹江湖时生活过的地方。这时他几乎山穷水尽,却要养活一大家子,甚至还要接济一群比他更穷的亲戚。

他住在贫民窟,楼下是饭堂,楼上是妓院。

在楼道里做饭的浓烟中,在孩子的哭闹声中,在泼妇的骂街声中,他开始写作《堂吉诃德》。

1605年版《堂吉诃德》封面

早在第二次坐牢时他就开始构思这部作品。第一卷于1605年出版。这时他已经58岁了。《堂吉诃德》出版之后,在西班牙一时洛阳纸贵,几个月内仅马德里就出了两版,里斯本也出了两版,巴伦西亚出了一版,这部小说还被迅速翻译成欧洲各国文字,一印再印。上到国王,下至平民百姓,无不争相阅读,一睹为快。据说西班牙国王在王宫的窗前,看到外面大街上有个小伙子边看书边笑得前俯后仰,就断定他读的是《堂吉诃德》,派人出去一问果然如此。

按理说塞万提斯应当挣了一大笔稿费,从此可以摆脱吃了上顿愁下顿、有了柴米没油盐的日子了。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他没想到这部小说会引起如此大的轰动,将版权一次性卖给了出版商。结果是塞万提斯只出了名,却没挣到多少钱。

但就在这时,塞万提斯又一次遭到了不幸。他家门口的大街上发生了一件凶杀案,不知什么原因他一家全成了疑犯。他被送进了监狱,这已经是塞万提斯第三度入狱了。

此后几年他的日子更加难过。他债台高筑,债主像猎狗追赶野兔一样咬紧不放,让他终日惶惶不安。他被迫一次次地搬家,搬到房租更加便宜的房子里。

找不到别的办法谋生,他只好快马加鞭地写作。这段时间他又写了不少小说和戏剧,最重要的是赶写出了《堂吉诃德》第二卷。该卷于1615年出版。

写完《堂吉诃德》,塞万提斯已是风烛残年,虽仍笔耕不辍,但“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1616年4月19日,塞万提斯在病床上写完了最后一部小说的献辞,4天之后溘然而逝,终年70岁。

他死时一文不名,家人只好把他草草收葬,连墓碑也没有立,所以人们至今不知塞万提斯葬于何处。 mPfRHuglZdu2LrT4S9gRU79NNi5zlCgw/4sJyH4VzftXnxwcVbIrJqfKG3sFiWZ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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