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切斯卡也是佛罗伦萨人,1420年接受了一些基础教育,19岁时被当时颇有名气的韦内齐亚诺收为弟子,进了他的画坊。一开始他既学习绘画,又学习雕刻甚至建筑。弗朗切斯卡进步很快,入门不久就成了师傅的合作者,一起在教堂绘制壁画。
1445年时弗朗切斯卡已经独立创作了。这年他绘制了壁画《圣母像》。这是一幅与前面看到过的所有圣母像颇不一样的作品,在画里圣母高大无比,戴着冠冕,披着一领大黑袍。最有意思的是她的动作,只见她往两边伸开双手,黑袍大大张开,简直像一间小屋子。下面罩着的好几个信徒只及圣母膝盖,他们正跪在地上抬头仰望圣母,双掌合十,虔诚祷告,气氛相当感人。
1459年,已经成名的弗朗切斯卡接到庇护二世的邀请,到了罗马,为教皇作画。但他最主要的作品是在乌尔比诺公爵那里完成的,如为了纪念在分娩时死去的夫人,他创作了《圣母子与众圣徒》,还有为乌尔比诺公爵的宫殿完成的壁画《鞭笞》,等等。这时他已到了晚年,由于受到乌尔比诺公爵的庇护,又获得了大量画酬,他的晚年相当幸福。
弗朗切斯卡《圣母像》
1492年他在故乡逝世,享年72岁。
除绘画之外,弗朗切斯卡还有多方面的才能。他在家乡担任过政府官员和议会议员,还是一个有名的艺术理论家,对数学尤其是几何学也深有研究。他撰写过两部绘画理论著作,第一部叫《绘画透视学》,第二部叫《论五种标准人体》,甚至写过数学和几何学论文。在这些著作里,他着重分析了科学的透视学原则及其在绘画中的应用,以及讲解在绘人体时头、上身、腿部等各应该依照什么比例。这些著作语言精辟、逻辑严密,称得上优秀的散文作品,对后世的许多伟大艺术家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卓有特色的《基督受洗》
《基督受洗》是弗朗切斯卡最独特的作品之一。它甚至独特得有点怪。
画面上,中间站着耶稣基督,他披散着金色长发,长着略带灰色的胡子,肤色如大理石般白皙,上身和脚都赤着,只在下身围一块布,这是耶稣的标准行头。他双手合十,双目朝下,表情十分凝重。他的头上有一只碗,正淋着水,是圣约翰在为他施洗。耶稣的头顶还有只鸽子。《圣经·马太福音》第三章中说:
当下,耶稣从加利利来到约旦河,见了约翰,要受他的洗。约翰想要拦住他,说:“我当受你的洗,你反倒上我这里来吗?”耶稣回答说:“你暂且许我,因为我们理当这样尽诸般的义。”于是约翰许了他。耶稣受了洗,随即从水里上来。天忽然为他开了,他就看见神的灵仿佛鸽子降下,落在他身上。
圣约翰正侧身给耶稣施洗,他左侧朝向观众,披着一头褐色长发,胡子也一样颜色。他个子同耶稣差不多高,装束则颇为不同,全身罩一领暗红色短袍,长度到膝盖上面,腰间还系着根黑色的绳子。他们两位是整个画面的主体。
在耶稣的右侧还有三个天使,她们并肩而立,一个将纤纤玉手搭在另一个的肩头。令人有些茫然的是在她们后面还有一个人,左侧对着观众,看上去是个男人。他正在干嘛呢?仔细一看不禁令人啼笑皆非,原来这个人正在脱衣服呢!他正将上衣从头顶脱下来,因为费力的缘故,弯下了腰。在他的面前有一个池子,他显然是准备脱了衣服后跳下去游个痛快。
弗朗切斯卡《基督受洗》
《基督受洗》的第一个特色是它那令人惊奇的复杂而细致的背景,有山水、草木,也有人,可以说,凡一幅画中可能有的背景它几乎占全了。
例如画面中除上述五个人物之外,耶稣旁边还有一棵树,这是最醒目的背景了。树上长着密密麻麻的椭圆形叶子,树荫遮蔽着耶稣。在这棵树的下面是路,路的中间是赭黄色的,两侧是白色的边,边上生长着一棵棵小草。
更远处还可以看到这条路在耶稣等人的背后时隐时现,曲折向前。路的两边有墨绿的草地,上面长着株株花草,观者能感受到这独特小径的蜿蜒之美。而在那个弯腰脱衣服的人前面有一个池塘,这是轻易看不出来的。从这个人往后看去,有几个僧侣模样的人,戴着修士的帽子。在他们面前我们能看到他们的倒影。于是,通过这倒影,画家将水与池塘生动地表现出来了。
再往远处有一座山,山上有树有路有人家,分布疏密得当,从耶稣的头顶一直延伸到远山之巅。天空是蓝蓝的,飘着朵朵白云。
这些背景连同画面主体,产生了令人惊奇且精确的透视效果。马萨乔第一个让绘画具有了科学的透视效果,这种效果我们从他的《圣三位一体》中已经看到了。现在,弗朗切斯卡把这种透视效果发挥到了新境界。
《基督受洗》的第二个特色是色彩。我们可以看到耶稣的皮肤如大理石般雪白,旁边那个正在脱衣服的人也一样,肤色都不像真人的,倒像大理石雕像的颜色。如果从整体上看,我们会感到这幅画十分耀眼。弗朗切斯卡采用冷色调,使画面耀眼且给人一种宁静悠远的感觉。这种风格几乎是所有文艺复兴画家中独一无二的。也许正因为太过独特,弗朗切斯卡在世时没有得到应有的承认,然而到了近代,特别是印象派诞生之后,他的名声大大超过了生前。画家们从这种明朗耀眼的冷色调里看到了印象派所要表达的东西——对于阳光的感觉。
下面要讲的这位,算得上文艺复兴早期最著名的画家。他就是波提切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