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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斯夫引领靛蓝风潮

德国合成染料工业能成为“德意志帝国最伟大的成就”,除了霍夫曼,卡洛、布隆克、杜斯堡、施密特这四位杰出的化学家功不可没。他们不仅在化学研究领域有不俗表现,同时还有发达的商业头脑,将众多化学实验样品带出实验室,成功实现商业化,让人们的生活色彩斑斓。杜斯堡和施密特成就了拜耳传奇,而卡洛和布隆克则打造出巴斯夫的辉煌。

1863年,巴登州曼海姆市的企业家恩格尔霍恩、化学家科勒姆兄弟等人合伙,创办了一家苯胺染料工厂。

恩格尔霍恩原本是金匠出身,最早曾在曼海姆市开设煤气厂。他精力过人,具有商业远见和领导魄力。从市场获得第一桶金后,不甘寂寞的恩格尔霍恩积极投身制造业建设,莱茵河畔许多工厂背后都有其身影。当他发现煤气厂的副产品煤焦油所具有的商业潜力后,就将目标放到了染料的研发生产领域。他邀请科勒姆兄弟两人,让他们专门从事新型染料的研发,自己则负责生产和销售。

创业初始,恩格尔霍恩购买了一家废旧工厂的厂房,进行改建后专门制造苏打、品红。但因为生产品红需要用到砒酸等有毒有害物质,会造成环境污染,所以曼海姆市政厅下了逐客令,要求他们将工厂搬出市区。

1865年,他们获得了一位金融家的入股资助,将工厂搬到了莱茵河畔的路德维希港旁,并正式将公司命名为巴登州苯胺苏打公司(Badische Anilin-und-Soda-Fabrik),简称巴斯夫(BASF)公司。

虽然迎来了新的投资人,但工厂生产的品红缺乏销售渠道,经常产生积压,导致经营效益不佳。更重要的是,由于缺乏研发力量,工厂也拿不出什么拳头产品和拜耳、赫希斯特这些领先的企业竞争。

到1868年,巴斯夫公司终于迎来了转折点,带来希望的人名叫卡洛。

卡洛1834年出生于波兰,后来被父母带到德国,加入德籍。18岁时,卡洛进入工艺专科学校,学习了三年的纺织品染色法和印刷技术,毕业后进入一家小染料厂工作。

当时流传一种说法,认为德国在冬季不能染色,但英国可以。于是有志于染料研究的卡洛决定到英国留学。留学期间,他申请了好几种新染料的专利权,如Bismark棕、苯胺黄等。

随着德国染料工业的崛起,卡洛于1866年回到德国。他考进海德堡大学,跟随著名化学家本生继续学习化学,并拿到博士学位。1868年,他被巴斯夫公司聘请,担任新成立的研究部主任。

1869年,拜耳实验室发明了合成茜素。与化学学术界一直保持紧密联系的卡洛得知消息后,立即嗅出其潜在的巨大商业价值,前往拜访了解。回到巴斯夫后,经过几番努力,卡洛带领研究团队攻克了合成茜素难以工业化生产的难题,发明了合成茜素的经济生产办法。1871年,巴斯夫公司只生产出15吨合成茜素,第二年就达到100吨,1877年达到750吨,1902年达到惊人的2000吨。从此之后,巴斯夫成为全世界最大的合成茜素生产企业。

产能提升后,巴斯夫公司还要采取大动作来扩大销售渠道。1873年,巴斯夫公司雇用了非常有名的贸易商西格尔作为国际销售代理。此前,巴斯夫主要通过中间商销售产品;西格尔接手后,砍掉了中间商,直接和顾客打交道,利用在米兰、纽约等地的销售机构就获得了5000个终端客户。

西格尔还在销售基础上建立了售后服务系统,搭建起工厂和客户之间直接沟通的桥梁,巴斯夫由此得以高效获取市场信息。此外,西格尔还将技术人员引入销售团队,专门负责为客户提供技术指导,在双方沟通中,技术人员也会从顾客那里得到最新的技术信息。通过西格尔的举措,巴斯夫公司和客户形成双赢局面。这一模式后来被德国其他化工企业所采用,对德国合成染料行业的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

巴斯夫的销售业绩不断上升的同时,英国珀金公司也实现了合成茜素的工业化生产。随后,德国赫希斯特公司等众多企业也加入茜素制造行列,导致茜素价格下跌,而原材料蒽的价格却大涨,拜耳因此遭受重创。 一直到1881年,德国主要染料企业达成茜素条约后,情况才有所改善。

卡洛初战告捷,随后其完成了另一项创举——偶氮染料的工业化生产。

一直以来,偶氮染料以其色彩多样、应用广泛成为市场上最大的染料家族,而且它可以不用触染剂而直接漂染棉布。

偶氮染料的问世也经历了一番波折。最早发明偶氮染料的人其实不是卡洛,而是另一位德国化学家格里斯,他在1858年就发表论文描述偶氮反应,根据这一反应可以合成大量的偶氮染料。只是这位一直定居英国的德国化学家的发明完全是为了科学研究,根本不曾往商业方向思考;他的老板主业为酿酒生意,对他的发明成果也不感兴趣。

好在格里斯的才华并未被埋没,他的发明早已被巴斯夫、拜耳等公司盯上,最积极的自然是卡洛,他在英国留学时就和格里斯私交甚好。1876年,卡洛赴英专门拜访格里斯,并拿到一些偶氮化合物的样品。

不幸的是,这些样品中只有一种可以做染料,市场销路也一般。但卡洛却不觉得遗憾,因为他从格里斯那里获知了“格里斯反应”。依据这一反应,可以源源不断地利用重氮化的有机反应,生产出各种新的偶氮染料,巴斯夫公司由此获得新型合成染料的独门秘籍,获利颇丰。卡洛担心别人抢先发表他的研究成果,于是赶紧发表论文,这样,全世界都知道了“格里斯反应”,德国的偶氮染料热潮猛然兴起。

号称“染料皇帝”的靛蓝是人类征服染料世界的最后一道屏障。最早完成靛蓝合成实验的是德国化学界泰斗阿道夫·冯·拜尔教授。1883年,他揭开靛蓝分子的最后一层面纱,使人工合成靛蓝不再是梦;1905年,他凭此获得诺贝尔化学奖。

如此重要的染料,几乎是每一个染料公司都要争夺的对象。为此,巴斯夫公司和赫希斯特公司为合成靛蓝的生产展开激烈竞争。

巴斯夫公司派出卡洛率领攻关小组开发合成靛蓝,并得到拜尔的大力指导,取得152项合成靛蓝专利,但这些专利并没有实际应用价值。

随后,即将退休的卡洛将开发工作交给布隆克,此人曾在比利时根特大学跟随著名化学家凯库勒教授攻读化学,1869年进入巴斯夫公司,34岁时便成为公司高管。布隆克不仅兼具理论知识与实践经验,而且有猎人般的精准眼光和嗅觉,善于挖掘一项科学发明的商业价值。

布隆克坚信合成靛蓝会给公司带来巨大效益,于是坚定不移地进行研究开发,终于在1897年率先完成合成靛蓝的工业化生产,比赫希斯特公司早了4年。至此,这项历时17年、耗资500万美元的染料工业史上的大工程终告完结。20世纪之后,随着牛仔裤流行风潮席卷欧美,合成靛蓝也迎来了黄金时代。

到1904年,巴斯夫公司的工厂已占地540公顷,拥有55千米运输铁轨,上百套办公室,600余幢工人宿舍。整个工厂的员工数量达到近8000人。回望当年创业之初的低矮木屋,早已今非昔比,不禁让人感慨:后来者亦可居上。 OBJX8u/XjBXL79KGdnZBlDfJ4IP6M3SOpfJrYkIsm0LD/e6mxc7nCVb9gyom9PY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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