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神参与的美德

我们的道德是一种促进合作的社会心理机制。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理解这一机制所必需的一些科学工具。

在这一理论背景下，道德起源的问题可以被更精确地表述为：由于我们的道德并非一系列神授或先验的规范，而是有历史的，因此道德哲学——这是尼采无与伦比的洞见——就成了谱系学。一部有根据的道德史依靠的是进化论、道德心理学与人类学的最新发现。这样一来，它既避免了尼采所指责的他那个时代关于道德起源之猜测的幼稚性，又避免了尼采自己那有趣但实属坏习惯的夸张论战。

我们的道德是在特定的条件下，在我们的进化所适应的环境中产生的。在这种环境中，我们生活在相互冲突的小群体内，不得不在气候多变的环境中通过猎杀大型哺乳动物来确保群体的存续。这种环境使我们变得灵活、聪明、愿意合作，但也变得部落主义、有暴力倾向。

我们的道德是一种 人类特有的 道德。灵长类动物可以向我们展示，哪些能力恰恰 不 能解释我们道德的核心。如果猿猴拥有某种特性，那么这种特性作为对人类合作行为的解释就自动失效了。

合作行为和利他主义必须克服巨大的障碍才能产生。这些障碍一直存在，并对我们的道德倾向持续产生不稳定的影响，因此，成功达成的合作关系仍然是脆弱的。主要问题在于，不合作，即自己利益的最大化，几乎总是最好的选择。不幸的是，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如此，这就使道德准则总是失去平衡。

合作是不太可能实现的，这可以表述为一个进化论中的解释性问题：进化是如何产生利他主义或合作倾向的，尽管这——至少看起来——必然会 降低我们的繁殖适应性 ？帮助 别 人 怎么可能 对我 有好处呢？让我的个体利益服从于集体的共同利益，怎么可能是值得的呢？

长期以来，信仰有神论的进化论怀疑者最喜欢的论点之一便是，进化论无法解释我们的利他主义道德。他们坚持认为，道德是人性的最后一根稻草，其起源 必定 来自神。进化论，特别是当它被简化为“适者生存”时，似乎预示着每个人都必须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行动。但是，难道邻居们没有互相帮助吗？难道我们不会为了孩子自我牺牲吗？难道没有友谊，没有集体，没有团结吗？我们不能爱我们的邻人吗？从无神论的角度来看，我们的道德似乎至少是一个巨大的错误，最坏的情况下甚至是一个无法解释的谜，一个科学反常现象，无神论者只能无奈地把它当作一个事实接受。

利他主义和无私奉献不可能源于进化的论点，仍然受到宗教辩护士的欢迎，但我们现在可以将其恰当地称为：一个已经被明确驳倒了的神话。尽管如此，这里不能说得太过火，因为有时信仰无神论的进化生物学家或哲学家会夸大自然主义解释的范围，只是为了不给神明留下一丝一毫的空间。应当抵制这种诱惑。事实上，科学的谦逊决定了，尽管进化论的研究计划已经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功，但其不足之处也不应当被掩盖。说到底，我们（还）不知道是什么让我们成为乐于合作的生物，以及合作事实上是如何运作的。

实际上，破坏有神论观点的，并不是我们已经明确解释了道德的出现和传播这一事实，而是道德的自然主义解释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慢慢取得的成功：实际上在19世纪末，合作和道德还被认为是进化论中完全不可解的谜团。而如今，我们道德的许多方面已经有了令人满意的解答，因此我们有充分的理由希望，剩下的问题也能最终得到解答——“光芒逐渐照亮了全世界” 。 ELLN8qiH/0wOBZS0MXBDP0+vDmW7SSBHkzObb5XLTA2GSDMElCxAbUpb1l6IEmDb